照明弹很快地消逝了,一切又归于黑暗。
但是,很快,一只曳光弹激射而来,拖着美丽的尾巴,在天空划过一个红色的弧形,犹如一颗从天际飘落的流星。
对于这么美丽的光辉,许多新兵并没有见过,都张大着嘴巴,如同是在看着焰火一样得望着天空中渐渐湮灭的轨迹,或许谁也没有想到过,夜战中还有如此漂亮的美景。
“快躲进避炮坑里!”萧凌虎咆哮着,当先将身边正观看风景一样目瞪口呆的机枪手小刚拖进了战壕,同时也将他的机枪扯上了壕沿。
这枚曳光弹所指的方向,正是这个阵地上的机枪位置。
“躲呀!躲呀!”
孙七十也在大声地呼喊着,从战壕的西头跑向了东头。
那些新兵们如梦方醒一样,连忙返身藏身到了战壕里。
“咻——”炮弹拉着尖啸划过了漆漆的夜空,“轰”的一声,正在机枪阵地的后面爆炸,巨大的声响含有大地跟着颤抖了起来,与此同时,瞬间而起的尘埃,夹杂着弹片腾空而起,又四散而下,如雨一样扑簌簌落将下来,打在人的身上仿佛被扯着皮一样得生痛。
这天空中下的就是刀子!
虽然这发炮弹还是打歪了,但是大量的土方从山上滚落下来,很快就将这一段的战壕掩埋了起来。
“快救营长!”杨根生蓦然惊醒过来,他与张顺走在后面,和萧凌虎还有一定的距离,眼见着那些土压在了壕沟里,正是萧凌虎藏身的地方,不由得大声猛喊着。
便是连平时话语不多的张顺也急了起来:“营长!营长!”他哭着大喊,发了疯一样用双手刨着战壕中的土。
边上的人也跟着一起刨着土,但是第二枚炮弹紧跟着呼啸而来,一次打的更偏了,在左前方的位置爆炸,震得大地跟着颤抖着,人们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硝烟的味道,尘埃也如风暴一般,瞬间充斥了整个空气。
便是在炮弹打来的时候,杨根生与张顺也没有停止自己的挖掘,两个孩子兵一边哭着,一边奋力地挖着土,浑然没有将那飞来的炮弹当成一回事,也把自己的生死置之于了度外。
尘嚣还未散尽,人们再一次疯狂地挖将起来。
“这里!”张顺大叫着,看到了一条腿,他拼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使劲地将之拉出来,一个浑身泥土的高大人形显现出来,不是萧凌虎,还是谁呢?
此时,萧凌虎如同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遭,尽管脸上、头上、身上都是土,他还是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感到非常得美好。
张顺一头扑倒到了他的身上,抱着他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土,一边哭喊着:“营长!你别死!你别死!你不能死呀……”
杨根生也扑了过来,跪倒在地,抱着他的头放声大哭。
萧凌虎喘息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只觉得身上的张顺仿佛一座山一样,压得他又要死去了。
他使劲地翻了个身,把张顺翻倒在地,坐将起来失声大骂着:“你他娘的哭谁呢?老子还没有死,也要被你压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往外吐着唾沫,那些土都进到了嘴里,十分得牙碜。
听到萧凌虎发出声音来,张顺和杨根生两个人面面相觑着,破啼而笑,两个人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念叨着:“还好!还好!……”
只是不容他们多语,鬼子的第三枚炮弹接踵而至,这一发打得更歪,打到山上去了,只听到山上的竹子被打得劈叭乱响,倒了一片。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不远处另一把机枪怒吼了起来,火光中,看到了无数的鬼子正猫着腰迅速地靠近。
萧凌虎一骨碌身站了起来,已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死里逃生,大喊着:“鬼子上来了,大家快就位呀!”
机枪手小刚也被其他人从土堆里扒了出来,他还抱着那把捷克式轻机枪,听到萧凌虎的吼声,甩了甩头,重新把机枪架在了壕沟之上,边上的副机枪手连忙将从土堆里翻出的一箱子弹搬到了一边。
孙七十又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在大叫着:“这边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枪?”
萧凌虎趴到了壕沟边向外看去,却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鬼子已然摸到了他们这处阵地的边缘,离着作战壕不到五十米,只是黑夜里,他们也看不清战壕的距离。
“手榴弹!”萧凌虎大声地命令着。
马上,四五个人一齐甩出了手榴弹去,爆炸声在阵地前接二连三的响起来,那些已然靠近的鬼子马上倒下了一片。
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隙,机枪手小刚终于架好了机枪,“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来,与远处的机枪声交相呼应,再加下步枪发射、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混合一起,宛若到了地狱的门口。
但是,小刚的机枪也才打出一梭子弹,萧凌虎便听到了榴弹呼啸而至的声音由远而近地过来。
“小心!”他不由得大喊。
可这一切还是晚了,鬼子的掷弹筒手打出来的榴弹准确无误得就在小刚的身边爆炸开来,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捂着头以躲避乱飞的弹片,他们的机枪已然哑了。
烟尘还未散尽,萧凌虎便扑到了机枪边,这挺捷克式轻机枪横倒在地,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个刚刚从土堆里扒出来的机枪手小刚,却倒在机枪边,半个头被炸没了。
萧凌虎不由得又想起了一枝梅来,他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