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虎带着众人绕了一个弯,从新都剧院的北门出来,沿着半边街钻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看看再没有一个人看见,立刻又向南折回到了新都剧院的东边,五个人分开来,三个在前,两个在后,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青石街。
青石街的许多商铺还关着门,对于许多人来说,局势的不明,最好的还是关上门,静观其变。
一行人并没有敢从正街走进,在冯熠的带领之下,他们钻着小胡同来到了康保药店的后门。
但是,冯熠并没有去敲康保药店的门,而是翻墙进入到了隔壁的一家院子里,这里原先是一家布店,老板有先见之明,在南京的战斗还没有打起来之前,便早早地封存了货物,带着一家人避难去了,所以这里早就成了一幢空屋。
冯熠进去之后,打开了后面的门,把大家都放进了屋里,然后又关上了门。
萧凌虎知道,冯熠之所以把他们带到这个空屋中,而并非带进康保药店,是因为他对游长昆的不信任。如果游长昆真得做了汉奸,要与日本人合作,那么,无疑会将康保药店和他的大哥大姐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中。
一行人躲在这个空屋中一面休息,一面询问着游长昆的情况,这种询问,对于游长昆来说,仿佛是就一种审判了。
一枝梅与游长昆可说是打了许多年的交道,两个人彼此都十分熟悉了,只是当初可是猫和老鼠的关系,而一枝梅扮演的却是那只不得不东躲西藏的老鼠。
“老游子,你为什么要出卖林惊寒?”一枝梅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问道,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游长昆一脸得惭愧,毕竟此时是他们救了自己,而且他也的确是做了亏心事。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游长昆辩解地道:“你知道,那些家伙有多狠吗?”他说着,扒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上,那里一片的烂肉,有的地方都化了脓,虽然抹上了药,但是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三处被烙铁烙过的痕迹。
众人看着,浑身都不由得一紧。
一枝梅嘲讽地道:“呵呵,当年你问案子的时候,不也是这么经常大刑伺候着的吗?如今被别人伺候了,你就受不了?把什么都招了?”
游长昆并不以为意,指着天发誓道:“我也只是告诉他们了林惊寒的身份,其他的事,可什么都没有说!当时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受的刑,德田信带着他过来看我,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还问他认不认识我,他却一句不说,我气不过,所以就指认了他!”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加入鬼子的维持会呢?”一枝梅问道。
如今,他与游长昆之间的身份仿佛是发生了倒转,他成了法官,而游长昆这个原南京的警察局长,倒是成了犯人。
游长昆道:“我不答应又能如何?”
“你答应就是汉奸!”张顺忍不住地骂道。
游长昆发出一声苦笑来:“我答不答应的,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南京城已经陷落,与其平白无故地死要他们的手里面,还不如留下这条命来,能够多救几个人!”
“你要当汉奸,还说是为了救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一枝梅骂着他,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游长昆白了他一眼,道:“我并不是为自己解脱,就算是没有我,日本人也会找来别人为他们工作,到时候,那个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许比鬼子还不如,对百姓更加凶狠!我答应小野的要求,也是想能够减少些杀戮,让南京尽快地恢复秩序!”
“你的嘴真能说!都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了!”一枝梅骂着,但是心里却也听了进去。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萧凌虎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问着游长昆道:“老游,你这个南京通,怎么会被鬼子抓到了呢?”
游长昆发出一声长叹来:“这世上真得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我是被人出卖的,只不过那个人却因为出卖了我,被德田信一枪毙了!”
“那个人是谁?”
“李冬!”
萧凌虎和一枝梅都是一愣,李冬是游长昆的助手,也是他的侄女婿,当初李冬能够进入南京的警察厅,还是因为游长昆的提携。
“怎么会是他呢?”
游长昆道:“我躲在他家,他怕我连累了他,悄悄地跑去向德田信报告,想要在德田的面前立上一功,哪知道德田信抓到我之后,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留在世上也是糟蹋粮食,所以就一枪把他打死了!”
“嘿嘿,这个德田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一枝梅经不住地道。
“老游,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萧凌虎问道。
游长昆道:“今天真得要多谢你们的相救,让我能够脱离虎口!”
“没让你作成汉奸,你不恨我们吗?”一枝梅讥讽道。
游长昆摇着头:“怎么会呢?去当汉奸,又不是我自己愿意,我再跟你说一遍,我那是被逼无奈!再说,我这不是还没作成吗?以后你就嘴里给我留点儿德,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等什么时候咱们还能够活着跑出南京城,我请兄弟几个吃饭!”
“呵呵,这才像句人话!”一枝梅点着头。
游长昆接着道:“现在,我最想要的是逃离南京,去哪里都可以。”说着,又问道:“虎子,你们呢?”
“我们肯定也是要离开这里的!只是在离开之前,却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