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洛的开局很顺利,这得益于他夹着尾巴做官的信条与行事低调的作风。日常工作他事无巨细尽可能考虑到,发现问题不是立即向下属指出,而是先问他们打算怎么做,出现问题如何处理,然后才对考虑不周的地方进行补充。他的这种两人计长、集思广益的做法很得人心,手下的人有了充足的想象与运作空间,灵活性、积极性大大提高。在管理方面,成洛早有腹案,现在机会成熟了,一些想法也相继付诸实现,先是建立客户档案,接着规范合同与管理,然后以奖金分配与采购成本联动的方式调整分配方案。由于所辖部门不大,人员不多,这些措施得到了很好落实。改革合理,刺激到位的结果是销售额在极短的时间内猛涨。
成洛的另一个得意之作就是设立专人搞市场信息收集分析。虽然这无论从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还显粗糙,但其好处在运作中却已见端倪,定价制度趋于灵活,价格更贴近市场。成洛的公司本来就具有规模优势,市场价格虽然压缩了一定的利润空间,但对其采购优势并没有形成威胁,相反,销售量的上升不但弥补了利润空额而且创造了定量时间内利润最高的新纪录。
管理与销售业绩短期内攀升让黄尚与张书记大为满意,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对成洛自是欣赏有加,毕竟这是一荣俱荣的事情。领导满意,成洛的许多想法和措施自然也就得到全力支持,工作更显事半功倍之功,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才叫志得意满。
然而成洛高兴得早了,不久就他就切切感受到官场的复杂与阴暗。让他烦恼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一同“跃龙门”的顶头上司,新任科长李宗民。李宗民是沪州人,虽长得五大三粗貌似粗犷,但一样有着典型沪州男人的特点——心细如针,凡事计较。他在科员位置整整憋了二十二年,如今四十六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扬眉吐气,踌躇满志。他本以为凭着自己资历老、经验多、关系广科里没有人能盖过自己,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挂名的年轻副手竟然就使销售额几乎翻了翻,让自个负责的采购倍受压力,一度有断供之遽。这还是其次,关键是现在领导对成洛几乎是言听计从!长此下去,他这个还没过试用期的“正”科长哪还有威信?怎么指得动手下?没坐热的宝座就更不用说能守住了!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开始时刻刺激李宗民,成洛接个电话、跟领导低头说两句话他都认为可能是针对他,焦虑让他觉得必须不放过任何的机会去压制成洛,打击成洛。于是产生的直接后果是每到销售的关键时刻总是货源不足或者是遭遇断档的危险,急得成洛他们上窜下跳。最有杀伤力还是不时搞些货不对板或者质量不保的货品,弄得销售部同时要面对上级与客户的呵斥,忙得焦头烂额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事件终于让成洛警觉其中异常,暗中留意调查后始发现始作蛹者是谁。成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平时对他老弟前老弟后,胸脯拍得天响的老李李科长所为。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极度惊诧和悲哀,不明白为何人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两面性。如果说成洛能理解当初马腿子诬陷自己是为了周卉,那么现在他无法明白李宗民这种损人不利己做法,彼此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啊!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可以光明正大在会上说出来?私下讲也行,可为什么偏要选择背后打冷枪?!他曾数度认真回顾“上任”以来的一举一动,不曾发现有什么不敬或不妥的地方,难道一心一意为公司挣钱也不对吗?
成洛的困惑与痛苦是不能向人言的,一是因为缺乏证据,二是即使掌握充足证据也不能说,这缘于他知道自己没有基础,缺乏资历更没有关系,一老一少合作如此短的时间就出现这样的情况,有理也不见得平安无事,更何况自己这“官”连红头文件也没有。事情捅出最有可能有两种的结果,一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二是两人在无休止的怨恨中被打回原形,自己所有一切都将从头来过,这是成洛所不想看到的。如今之计只有事事小心,步步为营了。
工作繁忙与官场的复杂阴暗使成洛疲于应付但也把他磨练得处事不露声色城府日深,然而内心的疲惫和郁闷却也与日俱增,他开始失眠。失眠是种无声的折磨,它让人总是处在神经兮兮的边缘,成洛意识到必须调整好心态,否则迟早会被压垮。一肚子委屈辛苦向谁可诉?谁人能理解?他又想起周卉,那个总是默默听着他说话并且有着讲不完话题的女孩。
当成洛正品味着得意后的失落与困惑时,他惦着的周卉也正处于命运转折的困扰中,不同的是,她为的是情感。工作调动异乎寻常的顺利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诧,更意想不到的是居然真会调进省发改委的法规处——一个让许多人垂涎的权力部门。周卉心里明白,这一切除了自身条件过硬、考试成绩优秀外,与哥哥同学李恒有莫大关系,此人曾经也是叔叔手下,后来到了管官帽子的省委组织部,现在已经混到正处了,听叔叔说其人是出了大力气的。当然,以叔叔的能量也是可以把她办进机关,但绝对进不了发改委这样的强力部门,毕竟叔呆的不过是农厅,在粤海这样的经济大省,农厅不被忽略也是排名靠后的,何况还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副厅。
尽管周卉是个自信的人,但并不否认别人对自己的帮助,她感谢李恒,然而并不代表那是情感上的承诺。李恒对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