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四年三月初三是个重要的日子，这个日子在后来的时间里被多次包装和美化，以至于有了几分神圣的意味，但事实却没有包装美化后的那么炫目，镇江军工厂的第一艘蒸汽船至少在外观上……惨不忍睹。
这艘试做版蒸汽船大约有三百料，整体形状上看起来有些“粗胖”，这种粗胖感不仅仅是因为那两个巨大的、外侧还有熟铁板保护的明轮，更多的是因为船体内要容纳整套蒸汽机驱动系统。由于多次进行整修和改造，这艘船的外观可谓补丁摞补丁，有些不好用铆钉固定好的地方，甚至糊着水泥。往好里说，这艘船有一种蒸汽朋克式的古旧美感，往坏里说，这玩意酷似廉价山寨魔改报废产物……
但无论怎么说，这玩意是蒸汽船，尽管航速比许多帆船还慢，但它确实是蒸汽船!现在，它内部的煤火已经把锅炉中的水烧开，产生的强劲蒸汽推动着蒸汽机的活塞，通过传动系统带动两个明，推动船前进……而具体到这一次就是——
“呜……呜……”
“噗嗤……噗嗤……”
“嘎吱……嘎吱……”
“哗啦……哗啦……”
看着运河上荡起的波澜，还有缓缓开始移动的蒸汽船，毛雄辉双眼竟然有些湿润，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整个冬天，投入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完全够武装起一支精锐部队的资源，终于得到了这个结果……太不容易了……也太激动人心了!……
这一次的试航持续了数个时辰，由于众人几个月来的努力，再加上设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倒是没有出现锅炉爆炸之类的惨剧，但启动需要时间太长、航速太慢、耗费燃料过快之类的毛病是一堆一堆的。
所以说这玩意是试作品，是原型机。和某些动画片里的原型机吊打量产机不同，事实上原型机由于设计上的不成熟，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不是量产机的对手才是通常情况。而从原型机到量产机是需要大量的资源作为支撑的，而虽然毛雄辉现在的储备完全足够，但他还是不介意多宰杀几只肥羊。
“嗯哪，所以你的意思是，对南直隶的真正核心——应天府的总攻快要到来了是么”这是三月初三当晚，洛英对毛雄辉“新的方略”的回应，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这不奇怪，毕竟自从毛雄辉“跨海征东”回来，夫妻双方都忙的要死的时候，除了洛英来大姨妈的日子，其余天哄着孩子后啪啪啪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活动。而这种活动显然又收到了一个成果……
“正是如此，我的小郡主，”毛雄辉爱抚地看着臂弯中的娇小身影，当了妈之后的她比之前丰满了不少，抱起来比之前更舒服了，“你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是没有，只是我有的时候会想，我们的到来，究竟是拯救还是带来更加深重的苦难……”洛英的双目在那一刻变得迷离起来，当然那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好吧……是我太多愁善感了……”
“多愁善感不是坏事，只要不影响到关键的决策就好。”毛雄辉为了让洛英打消不必要“恻隐之心”，所以有必要强调一个事实，“现在的应天府内城，已经没有多少无辜者了……”
“你说的是博洛在应天府大肆修筑‘满城’，以至于占了城池近一半面积的事情”洛英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应天府的’满城’是个巨大的毒瘤，毁灭它是符合昊天、后土的意志的，只是……”她的语气又是一转，“应天府满城之外，还是有不少无辜的、可以拯救的平民百姓的，所以……”
“放心吧，我军的炮弹越来越大，但也越来越准啦。”
————分割线————
当镇江侯和圣姑在此后的几天定下今年的军事行动基调——攻占应天府的时候，在应天府的满城之内，博洛正心情低落地喝着闷酒。
尽管他依然是我大清在南直隶的最高统帅，尽管他还拥有南直隶的核心和西半部，尽管他手里还有两万真满洲兵，五万假满洲兵和十几万的绿营兵，尽管他处于高墙、深壑和大量的炮台、堡垒的保护之下，可博洛依然没有什么安全感，因为他最清楚毛贼和妖女的实力，那是让他心惊胆战、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的恐怖实力……
这种实力不仅仅基于“妖法”，也不仅仅基于“武备”，倒是建立在“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是啥套路”之上，博洛的地盘距离毛雄辉、朱伦璎的老巢足够近，因此消息足够灵通，他当然知道毛贼确实在搞“大杀器”，而不是啥“走火入魔”，至于这“大杀器”究竟是啥，这说法可就离谱了——
在应天府满城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毛贼养了一个吃煤就可以动的妖怪，这妖怪“呜呜”地叫，喷出火焰和蒸汽，力大无比，可以推着一艘沉重的铁船往前拱……当然这种说法只能忽悠一下真满洲兵，像博洛这样的“上位者”还是明白那不是妖怪，而是机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至少“妖怪”还能找一群神棍做法降服，至于机器……那是真没辙。
然而比“吃煤的妖怪”更为可怖、也更为迫切的威胁则是“巨炮”，据说毛贼那边造出了“炮弹比牛犊子还大”的巨炮，威力大的吓人，不管是堡垒还是城墙都挡不住。这个消息传到应天府满城后引起了普遍性的恐慌，甚至出现了几次严重的逃亡事件。
博洛用血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