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扬州城外的庄子固调兵遣将,准备对多铎发动全面进攻,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扬州城内的刘肇基、毛雄辉、陈德也开始了兵力调动。
左都督刘肇基已经从兵力最衰微的窘迫状态下缓过气来,现在手头的新兵虽然没法和清军野战,但用于守城还是足以胜任的,乙邦才伤病未痊愈,但也没了大碍,由于当初孤军深入丢掉了精锐老本儿,自知羞愧无法再担任副将一职,刘肇基将其降职为参将,协助另一个副将马应魁守卫扬州。陈德和毛雄辉现在手下的兵力总和已经超过三万,但大部分新兵还是留在城里,真正出城参与进攻的老兵、新兵总和约一万人,这也是他们能够指挥自如的极限了。
古代军队的指挥一直是个难题,越是庞大的军队越容易周转不灵。虽然淄川-博兴联军已经建立了信号弹系统,但单纯一红一绿传递信息还是太简陋了一些。依靠传令兵(包括骑马和不骑马的)、旗语、鼓声,还有军官的嗓门传令依然是主要方式,而这些都存在一个数量太多就照顾不过来的问题。
兵贵精而不贵多,只要装备精良、待遇优厚、纪律严明、指挥通畅,一万人足以成为数十万人参战的大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更何况这一万人还包含了水路上船只的强力火力支援。
俘虏的四十多艘漕船已经经过改造,这些本来就是用来运输大宗物品的平底大船虽然航速较慢,但载重量大确实是个优势,加装了木板,涂了湿泥之后,对于铳、炮、火矢的抗性提高到可以接受的地步。每艘漕船上都可以承载数十挺火铳和数门大炮,这等于一个移动的小型城堡,这四十多艘武装漕船和之前的十八艘战船,再加数量已增加到两百多艘的乌篷船,在扬州周边水域属于强横无敌手的存在,别说多铎、李成栋所剩无几的漕船了,就算是庄子固的船队突然翻脸杀了过来,打起来也是轻松加愉快。
凭借对水域全方位的控制,淄川-博兴联军可以把士兵投放到水域周边的任何位置,而且由于船只搭载火器的射程超过清军绝大部分火器和弓箭的射程,所以船队要开辟出一块“摊头阵地”相当的容易,唯一的威胁在于红衣大炮……而且清军也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十八磅的铁球炮弹,正在六百步以上的极限距离上对着淄川-博兴联军的船队轰击,这种距离上炮弹的命中率基本是“靠信仰”了,打中什么都不奇怪,陷入岸边土地、淤泥,打到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从甲板上划过去之类的什么的都有,唯独命中船舷造成巨大伤害的少的可怜。毛雄辉很清楚这不是什么高幸运,而是一个很简单的几何问题——船舷在炮轰正面的投影太小,所以命中率低。
尽管命中率低,但是按照这个轰击的密度推算……难道说有四十门以上的红衣大炮在对面一股狂喜和接受巨大挑战的兴奋感笼罩了他,紧接着又被冷静的判断取代——这分明是一个香饵,一个让他和陈德无法拒绝的香饵,谁都明白超过四十门红衣大炮是什么概念,无论是摧毁、还是缴获,都有非常大的战略意义!
然而多铎、李成栋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红衣大炮附近必然埋伏着巨量的兵力,这是一个口袋阵,一个企图把淄川-博兴联军就算不能一举歼灭也要杀戮大半的陷阱,不过……他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一点吧!毛雄辉心里想着这句话,下达了登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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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东北侧战场,副将赵应元带队突入中。
虽然现在他手下的兵卒数量超过一万五千,但赵应元却没有什么“人数太多指挥不灵”的担忧,这不是因为他水平精湛,而恰恰是因为他的思路太过简单粗暴——指挥个啥指挥个卵子啊!打仗不就是自己带着一群最牛逼的手下冲在最前面,然后一群不够牛逼的手下在后面跟着补刀嘛
应该说这种打法并非一无是处,万历年间有个叫杜松的超级肌肉猛男就是靠“不要怂,见面就是干”的战术获得了很多战功,被他打怕了的对手(主要是蒙古人)尊称他为“杜太师”、“杜爷爷”。但更为众所周知的事情是这位勇冠三军、理论上输出很高的“杜太师”,在萨尔浒之战中被努尔哈赤阴了,死的早,而死人是没有任何输出的。
在白面文士杨王休还活着的时候,由于有人出谋划策,赵应元的战法多少还有点理性存在,而现在杨王休坟头上的草已经很高了,赵应元跟着庄子固混,一直扮演着冲将的角色,于是他的战法越来越无脑,越来越冲动,越来越h,偏偏在面对那些比较弱的对手的时候,这种一股脑a上去的战法,确实管用。
现在的赵应元正享受着无脑硬冲流的快感,什么狗屁清军,什么狗屁巴鲁图,只要盔甲厚、武器锋利、马快,一路杀过去就是了!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干嘛就不怕脑仁疼
赵应元现在确实脑仁不疼,倒是手有些发麻,他手里的这把长柄大刀和一身盔甲、以及马甲都是从铁炉堡买来的,价格不菲,质量更是没话说。但盔甲再坚固,武器再锋利,毕竟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赵应元已经不记得砍杀了多少杂兵,反正总之很多就是了,手只是有点麻算个屁事儿,他还没杀过瘾呢!
只听一声炮响,在赵应元、雷朋、潘三木的前方、左侧、右侧同时出现大批清兵,战旗飘扬,喊杀声震天,已经晋升为参将的雷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