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节 线索
过了元旦，冷空气频频南下，一天冷于一天。周三这天正是小寒节气，俗话说：“小寒大寒，冻成一团”，在这一年中天气最冷的时节，丰栋梁和助手小滕驾驶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来到了省城监狱。监狱虽然命名为“省城监狱”，却建在了离省城将近二百公里远的黄河故道上，这是一片盐碱地滩涂，周围几十公里内除了这座威严耸立的监狱，荒无人烟。
车停在监狱门口，小滕在门卫处办理登记手续。丰栋梁吸着烟遥望这片长满芦苇草的滩涂。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光努力地想穿过阴霾洒下更多的热量，却又力有不逮，任凭寒冷统治了这荒原。北风呼啸而过，吹得遍地灰黄色的芦苇随风而舞。丰栋梁看着这景色，心底莫名涌起一种悲凉的感觉。
他们今天来省城监狱，是为了追查一个嫌疑犯的潜逃线索，此嫌疑犯曾因聚众斗殴罪在这儿服刑三年，出狱没几个月故态复萌，酒后打架砍伤人后潜逃了。
办好繁杂的手续后，在监狱管教的协助下，他们在审讯室挨个找了当年聚众斗殴案的三个同案犯问话，这三个犯人因罪名较重尚在服刑。但是审来问去，这三个犯人都没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丰栋梁有些焦躁，没想到这么个小案子如此伤神，他让小滕联系监狱狱政科，详查还有没有与嫌疑犯关系较深的其他尚在服刑的犯人。
丰栋梁踱出审讯室想吸支烟，旁边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名狱警夹着一个犯人走出来，犯人剃了靛青的光头，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看了他一眼后迅速低下头，被狱警带着走向监区。丰栋梁愣了一下神，才想起那张脸孔很熟悉，竟然是齐星大酒店坠楼案的案犯鲍春雷，案子宣判后，他被移送到这座监狱服刑。紧接着那房间又走出两个人，打头那位丰栋梁认得是东城区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岑君，矮墩墩的个子，篮球却打得很好，两人曾切磋过几次球技。另外一位也有点面熟。
丰栋梁打招呼：“岑君！”
岑君一愣：“是丰队啊，怎么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了！”
两人握手，岑君把另外一位同事介绍给丰栋梁，又问：“丰队来这儿是公务？”
“是啊，有个案子，过来查查线索。”
“哈哈，真是巧，我们也是来找线索的。”
“无巧不成书嘛，”丰栋梁微笑着说，“对了，你们刚才问话的犯人是鲍春雷吧？他那个案子还是我办的。因为什么又来找他问话？”
“对对对，我还把这茬忘了，”岑君敲敲自己的脑袋，“也是因为一个案子，审问了半天没有什么结果，我还正在犯愁，没想到跑这么远来拜佛，佛就在眼前。”他看看周围的狱警，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说道：“外面冷，咱们到屋里谈，正好请你丰神探帮忙参谋参谋。”
进屋落座，岑君先恭维丰栋梁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一番，然后感慨自己生不逢时，领导也不重视，尽干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像这种跑远路到监狱审犯人的活，没人愿意做，就派给他了。
丰栋梁耐心地听着，偶尔谦逊几句，安慰他一下，终于听他说到了案子。
“这个案子，也是齐星大酒店的，他们报案说，有收银员贪污了房款，但是又有些没头没脑，不知道究竟被贪污了多少，没有具体数额；那个收银员也早辞职不干了，藏哪里了都不知道；酒店方面又怀疑收银员和其他人串通作案，怀疑的就是那个鲍春雷了。我这已经是第二次来问他话了，他就是不承认，说自己是清白的，对这事毫不知情。丰队，你说说，哪里还有这样的破案子啊？简直莫名其妙。要不是这家酒店规模大，又是国企，都不会给他们立案。”
丰栋梁沉吟着说：“酒店是怎么确定房钱被贪污了的？有什么证据没有？”
“咳，就是一家和酒店业务挺多的公司，钢铁集团，他们和酒店对账对出来的，只有区区的六千多块钱。这些是有明确数额的，也有账单，算是一部分证据。另外，酒店说不会只有这一家公司被黑下了钱，肯定还有更多，但是既提供不出来证明，也没有确切数额，只说更多的证据还在搜集中。所以我才说这案子没头没脑。”
“那是怎么贪污的房钱呢？用什么方式？齐星大酒店的管理应该是很严格的。”
“据说是通过电脑的漏洞。哎，都说电脑时代来临了，二十一世纪是电脑的世纪，我看，还是人脑好啊，人脑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漏洞，你说是吧。”
“鲍春雷和这事有什么牵扯？你们审问他，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打死都不承认呗！他只有三年的刑期，好好表现的话，两年半也就出去了。承认了岂不是给自己罪上加罪？再说，又没有明显的证据支撑，唯一的可疑就是当班记录上，收银员每次贪污房款的时间，值班的经理都是鲍春雷，所以酒店怀疑他们串通。但现在那个收银员唐萌萌也辞职了，不知去向……”
“收银员是唐萌萌？”丰栋梁打断了他的话。
“是唐萌萌，怎么，丰队认识她？”
“说不上认识，就是当时查案子的时候找她问过几次话。居然是她。她辞职不干了？”
“对，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东窗事发，走了将近三个月了。也派人去她老家找了，没有踪影。”
“这还真有点意思。”丰栋梁掏出笔来，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划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