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灯飘在水中,她看着它们摇摆着向前去,小香借来一个竹竿,轻轻一推,将它们送的更远些,她抱膝蹲在岸边,身边吵吵闹闹倒是有几分俗世热闹,她对俗事不敢兴趣,却愣是挤出几丝寂寞,她看水,水中烛光潋潋,水也看她,水中的她面目模糊。
“走吧,我们去看花灯。”裴翡萝被小香拉着起身,蹲时间长了,双腿发麻,她踉跄着倚在小香肩膀上,小香对她的亲昵感到十分兴奋,她是随小姐出门的侍女,她的任务就是照顾裴翡萝,之前从未伺候过小姐,她总怕小姐无法信赖她,现在看来,小姐还是有小女孩的天真,并没有那么难靠近。
“小香,你说,我能猜对几个谜语。”她站在小摊铺前,挑选谜题,她练过行书 ,这里的字体接近行楷,她看的懂,她注视着花灯,却突然失去了兴趣,她的耐心越来越少,这不是一个好态度,太过于置身事外,她本来就是世俗中一环。
“小姐聪明伶俐,当然都可以。”小香的话三分假七分真,裴翡萝确实称得上聪慧,她抬高一只兔子灯,看着上面的题字,“少年自fēng_liú,随风叹fēng_liú,fēng_liú。”裴翡萝压着字,有什么慢慢从她口中泄露,她放下花灯,“小香,钱。”
小香不解看着她,她弯下如玉的脖颈,浅浅道,“猜不出。”
fēng_liú字太轻,她压不住,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柳絮随风飘落无根,这个对于她,太残忍,谜题她已经猜到了,只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裴翡萝将掌心把玩的爱不释手的兔子灯挂在路旁的树枝上,轻轻笑着摇着头离开,小香不懂她,却知道安静,她小步紧跟着裴翡萝,并不明亮的月光将她们的背影拉的很长。
厌容脸上带伤,他蹲在河边清洗手上的血渍,他已经处理干净却还是过于自负,受了伤,他这副身体实在太过弱小,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他的眼角杀气未散,整个人沉顿着阴郁之气。
眼前飘过几只零散的荷花灯,有一只荡荡悠悠向他飘来,他本来不曾在意,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中了魔般跳入河中,小心翼翼取来那只荷花灯。
荷花灯上仅仅只有一个“霏”字,他用指腹摩挲着纸灯上的褶皱,又细细看着这盏灯,嘴角似乎有什么一晃消失不见。
他将蜡烛取下,将花灯中间那个霏字细细裁下,小心翼翼摊在掌心,“霏,原来你叫霏。”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他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放手的打算,他很喜欢裴翡萝,所以,在她递给他银子时种了一道命符在她身体里,她实在太虚弱了,也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他的命符也太强大,只是指尖一点触碰,他就她的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
他可以感知她的存在,也能感知她的物品的存在,只要是她接触过的东西,他都能有微弱的感应,这种命符消耗他全部的心血,他只有这一道,也只种在她的身上,无论她同意与否,她在他心目中就是妻子,他们厌家从来没有放手的时候,是他的,一定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