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从焘到洛阳城下的时候,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城上听说是赵王、齐王奉旨奔丧,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城门打开一条缝,守城的千总出城行礼,亲自见过两位亲王后,才请他们入内。
耳听着城门缓缓关上,看着肃静的城门内街道,田从焘对道真笑道:“这回是真被关在了虎穴了。”
道真正掀开车帘一角四处张望,听得此言回道:“这虎穴有种别样的宁静,不知道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到驿馆就知道了。”田从焘此刻反倒气定神闲。
道真心知这位王爷必定有所安排,也就没再多说,只一路上不停瞄着空旷的街道、关着门的商铺,耳朵还伸的老长,希望能听到点不一样的动静。
进到驿馆以后,田从焘与田从烈各自住进了常住的院子,他先更衣沐浴,收拾好了之后,莫图和丛康就来求见了。
“殿下,驿馆内外的卫士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莫图先回报。
田从焘并不意外:“如今形势非比寻常,这也是意料中事。”说完看向丛康。
丛康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道真,田从焘道:“道真大师不是外人,讲吧。”
“是。殿下,因这些日子流言纷纷,前日开始,街上再次戒严,不许随意出门。苏翔带着北镇抚司的人天天在长兴侯府四周转悠,苏群则亲自坐镇应天门,将南面五门至内宫各门全部换成了虎贲卫、金吾卫、和羽林前卫的人,旗手卫和府军卫等皆被遣到宫城东北外围戍守。”
田从焘问:“苏光政在做什么?宋之远有什么动静?”
丛康答道:“苏太师去了三大营。长兴侯一直足不出户,但骁骑右卫、龙虎卫和留守左卫都有些蠢蠢欲动,旗手卫和府军卫在换防的时候,也与羽林卫、金吾卫起了些争斗,要不是锦衣卫在场压阵,还不知会如何。”
“这么看来,宋之远还欠点火候啊。”道真接话道。
田从焘没接他的话,继续问丛康:“太后没有召三大营入城?”
丛康道:“这却不知。三大营各提督倒是都入宫到先帝灵前哭灵了。”
田从焘又问:“怎么还没立新帝?”
“朝中争执不下,太后似乎也有所顾忌,所以传旨说,等诸藩王入京后再商议。”
诸藩王,除了他和齐王,现在宗室里所存的几位藩王,都与他们血缘有些远了,平日在朝中是说不上话的,哦,还有魏王,苏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道真忽然开口:“莫不是想立魏王?”
田从焘一愣,寻思半晌,摇头道:“应该不会。大皇子再如何也是太后亲孙子。”
“但大皇子也是宋皇后的亲生儿子,还是宋家的外孙,若是此次宋家覆灭,那大皇子继位,来日长大成人,难免不会与苏家为难。”道真分析。
这倒也是,魏王从小跟着苏太后长大,对她一向孝顺,生母又早死,若立了他,必定会对苏太后和苏家亲厚,应也会善待这个幼失怙恃的小侄儿。
“可是魏王既无人望,又无可称道的才德,恐怕大臣们不会同意。”田从焘说道。
道真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推测:“太后若听说您到了,想来很快就会召见。”
田从焘转念,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她想让我推举魏王?”
道真微笑,念了一声佛号,道:“倒不知太后会拿什么换给殿下。”
田从焘哂笑一声:“换?恐怕太后从来没打过这个主意,在她那里,恐怕以为只要齐王点头,再有她的支持,我的意见如何已不重要。只要齐王一答应,她应该立刻就会对宋家动手了。”
连三大营都没召进城,可见苏家多有自信,田从焘倒是很想看看,宋家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一击。
分析完了苏太后的意图,他又问了丛康一些别的消息,正说着,外面侍从就来回报:“殿下,宫里来人召您入宫。”
田从焘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定毫无失礼之处后,就起身出去,跟宫内来人一道入宫了。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召见,竟然没有召见齐王,只叫了他一人。
进宫后,田从焘先去乾元殿田从熙灵前哭灵上香,然后才被人引去见太后。
“臣叩见太后娘娘。”田从焘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
等了一会儿,上面才有疲惫的声音传来:“赵王一路辛苦,起来吧。赐座。”
田从焘谢座后坐下,自始至终也没有往上首宝座看过一眼。
他不开口,苏太后也一直没有出声,就这么沉默相对了不知多久,苏太后才长叹一声:“皇上猝然离世,哀家方寸大乱,只得召你们两位入京,商议一下皇上的后事。”
“太后节哀。”田从焘欠了欠身,“臣等久居长安,于国事一概不知,此等大事,太后怎不与大臣们商议?”
苏太后又叹息一声:“大臣们各执一词,哀家也无所适从。这新君人选,不知赵王有何看法?”
她竟然就这么单刀直入了!田从焘惊讶的抬头瞥了太后一眼,在撞见她的目光之后,又恢复成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道:“皇上在时虽未立太子,但皇长子乃嫡长子……”
“可皇长子刚过周岁,如何能担起家国天下的重任?”苏太后的声音越发疲惫。
田从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左相是何看法?”
苏太后道:“秦丞相虽未明言,但哀家看他的意思,也是不赞同让皇长子继位的。他是忠义之臣,为家国社稷着想,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