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徐辉祖,燕王并没有立刻回北平,而是在大营遗址上巡视了一番,还令麾下的将军好好勘察,快到中午了,才返回北平。
燕王府,书房。
朱棣和道衍相对而坐,朱棣先把最近两天的事情描述了一遍,道衍大师静静听着,轻轻道:“王爷,您有什么结论?”
朱棣用手搓了搓额头,道:“大师,徐辉祖巡视北方,必然是允炆授意,目的是观察诸王虚实,尤其是本王,因为他在北平待了五天,这个时间太长了,而且那个王度还把人员排到北平大小街巷去体察民情,说明允炆对本王有了戒心。”
“另外,护卫军在通州宿营竟然撒下了铁蒺藜,北平已属内地,为什么要如此严密?本王觉得这是防备,也是示威。”
道衍消瘦了许多,脸上的颧骨显得更高了,咳嗽了一声,道:“王爷,现在情况有变化了,纵观各种迹象,皇太孙在逐步增强朝廷的力量,护卫军装备精良,所幸训练时间不长。如果皇太孙将护卫军增加到十万,训练两年以上,那么我们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只能抢先动手了。”
“抢先动手?这不行,父皇尚在。”朱棣连连摆手道。
“王爷,我的意思是派人杀掉皇太孙,如此朝廷必然会大乱。”
正在摆手的朱棣不由得一顿,道:“为什么?”
“皇太孙只要一死,储君只有在晋王和王爷之间选择,皇上年事已高,很可能会选择王爷,如此大事可成。”
朱棣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扭曲,大脑在痛苦的思索着,许久道:“这件事情如果暴露了,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即使允炆死了,也可能会选择三哥晋王。”
“王爷,晋王身体不好,已经病了许久了,选择晋王的可能性不大。”
朱棣想了想,看向道衍道:“大师,之前你一直都是不慌不忙,这次是怎么了?”
道衍刚要回答,响起了敲门声,朱棣喝道:“什么事情?”
“王爷,朝廷秘密军令,指明王爷拆阅。”
朱棣转身出去,待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一尺长、一寸宽的褐色匣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朱棣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项链,项链的顶部是一把钥匙。朱棣把钥匙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纸筒。
朱棣把纸筒摊平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下,神情有些兴奋。回头道:“大师,你看看这个军令吧,朝廷有大动作。”
道衍拿过军令,仔细看了三遍,然后闭目在脑海里思考了一下,道:“朝廷明年正月开始要在大青山脚下筑城,皇上令王爷整顿军马,十二月开始出征,目标是克鲁伦河,威逼和林。”
“是啊,”朱棣兴奋道:“父皇真是有大气魄,如果建成了绥远城,就可以遮蔽大同,控制漠南蒙古。”
道衍想了想道:“怪不得徐辉祖会巡视东胜、大同和大青山,看来在这次巡视之前,朝廷就有了意向,巡视之后,朝廷有了决断。”
“是啊,大师,父皇的决策很英明啊。”
朱棣兴奋的挥手,却没有得到道衍的回应,回头看了道衍一眼,却发现道衍脸色阴沉,有些奇怪:“大师,你怎么了?”
道衍呼了口气,道:“王爷,据老衲来看,这件事情是皇太孙的决策,不是皇上的决策。”
“怎么知道?允炆能有这么大的魄力?”
“王爷,皇上已经近七十了,这次筑城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如此大动干戈,为皇太孙留下一个烂摊子?所以这必然是皇太孙的主意,即使皇上有个万一,皇太孙接手也方便。”
“而且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天大的危险。”
“什么危险?”
“如果皇上要为皇太孙去除隐患,会派人接管北平都司,那时,王爷远在塞外,克鲁伦河距北平千余里,待王爷赶回来,恐怕至少都是一两个月之后了,恐怕大势已去了。”
“父皇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父皇一句话我就得乖乖交出兵权,不至于此。”朱棣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可不防啊,如果皇上身体欠佳,脑袋一热就很难说了,甚至皇太孙可以直接调动北平都司的人手,如果......”
朱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脑袋里浮现一个场景:自己率领大军直扑和林,百战之后,人困马乏,粮草不济,辗转回到古北口,却被闭关不纳,然后出现传旨太监,命令自己交出兵权,徙封他处,自己该如何选择?向前,雄关峻岭,背后,人困马乏,恐怕只能乖乖领命了。
“那怎么办?”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除掉皇太孙,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解决。即使皇上有对付王爷的意思,也会烟消云散。”
“这件事情最好在十二月前解决,迟则生变,如果大军已经出征,最好在塞外百里佯动,这样便于随时入关。”
“不过如果是这样子,对殿下也是一次机会,可以从容统帅大军南下。”
“让本王想一想,想一想。”朱棣站起来,踱着步,慢慢的推敲着。
......
良久,朱棣坐下来,咬着牙道:“以我们的力量,能除掉朱允炆吗?”
“不太可能,虽然我们在京里眼线众多,但是战斗人员只是十几个,如果要刺杀朱允炆,人数至少要二百以上。”
“那怎么办?”
“王爷,老衲打算让金忠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