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心来讲,彭子云不希望妻子和马哈木接触太多,但妻子的理由是,马哈木商有可利用之处,为了白莲大业,不能轻易断了这根线。
妻子的话,有些道理,但彭子云始终无法释怀,尤其是这次协助其抢妻的事情,一旦事情发展超出预计,马哈木一定会把他们招供出来,朝廷顺藤摸瓜,江南白莲教很可能毁于一旦。
所以,在这个晚上,屋里的马哈木、萨木尔翻云覆雨,尽享鱼水之欢,而彭氏夫妇二人,则坐在船头,望着天界寺的方向,各自想着心事。
果然,大约亥时三刻,也就是晚上十点左右,天界寺方向突然灯火大盛,往秦淮河方向的山路上出现了无数火把,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聚宝门方向马蹄声响,南城兵马司出动了,应该是额色库报案了.......
这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彭氏夫妻连忙起身,往主舱走去。
到了舱门外,彭子云侧耳听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敲门:“大哥,大哥——”
“妹夫?怎么了?”
听到这声妹夫,彭子云下意识的有些反感,但此刻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继续道:“南城兵马司出动了,应该是大嫂的事情!”
“啊!”
“啊!”
听到里面的两声惊呼,彭子云退后两步,走到船舷边上,与妻子并肩而立,轻轻拉住妻子的手,却发现妻子的手在颤抖:“怎么了?”
“子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事的,”彭子云轻轻拥着妻子:“一切有我呢!”
只是彭子云的心中,却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
天界寺。
“找到了吗?”
觉空大师靠在床头,有些急切的望着疾走进来的觉远。
“没有!”
觉远抓起桌上的茶碗,一仰脖,“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然后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和嘴边的茶水,才坐下来,望着觉空道:“事情有些不寻常,别说人了,连马车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
觉空有些惊诧:“今天可是上元节啊,人来人往的,难道就没人看到?”
“没有,我估计公主刚出寺门不远就出事了,在那一带,因为五城兵马司担心会引起火灾,禁止悬挂花灯,而再远一点就到秦淮河了,那里虽然比不得城里,但如果在那边出的事情,一定会有人看到。”
“.......”
“不过,大汗也不必担心,兵马司已经出动了,应该很快会找到公主殿下的!”
“兵马司?”
觉空苦笑一声,慢慢抬起右手,撸起袖子,盯着上面的伤痕,突然泪如雨下:“萨木尔,父亲对不起你啊!”
“写经!写经!写经有什么用?”
“道成你个秃驴,你骗我,我现在放弃了一切,却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咒骂间,觉空突然起身,跑到书架附近,将装经书的箱子挪了挪,然后一用力,“啪”的一声,书箱洒落在地,里面的经书洒落一地。
觉空冲上去,狠狠的跺着、踩着经书,同时不停的咒骂:“血经!血经!道成,你骗我!”
觉空突然的疯狂吓坏了觉远,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发现觉空狂踩经书,觉远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冲过来,紧紧抱住觉空的大腿:“大汗,大汗,不能啊!不能啊!这都是您的心血啊!您不能这么糟蹋啊!”
“心血!心血!”
“哈哈!”
觉空哈哈大笑,状似疯狂,然后他突然抬起右手,狠狠给了觉远一个耳光:“别装了!胡其图,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已经是明廷的狗了吧!”
“大汗.......”
觉远被打了一个趔趄,下意识的捂住脸,继而磕头不止:“大汗,我是忠于您的啊,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哈哈哈!”
觉空指着跪地的觉远:“两年了,你投靠明廷恐怕有两年了吧!”
“这两年来,你劝我不吃眼前亏,要隐忍待机,又劝我以血写经,为草原百姓祈福,你是不是担心我死的不够快?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这么多年了,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说,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就狠心啊!”
说话间,觉空泣不成声,身体踉跄。
“不错,”
看着觉空的哭泣,觉远眼中的崇慕、忠诚以及担心一点点散去,代之的是嘴角的不屑,眼中更是透出一丝冷酷,他缓缓站起身来,定定的望着觉空,一字一句的道:“我是背叛你了,我是做了明皇的狗,但你知道吗?我这都是你逼的!”
“从我爷爷时起,我们世代都是黄金家族的侍卫,一直对黄金家族忠心耿耿,这一点我问心无愧。”
“但你呢?你是黄金家族的组长,成吉思汗的子嗣,薛禅汗的传人,长生天下大漠的主人,可你都做了什么?你整日醉心酒色,还觊觎自己的弟媳洪高娃,因此不惜破坏蒙古大业,让哈尔固楚克亲王以及兀良哈三部葬送在明军之手,让蒙古失去了东北的屏障。”
“之后又在瓦剌的挑唆下东进,最终呼伦贝尔三部全军覆没,马哈木、阿鲁台、铁勒巴降明,护卫军万骑长苏木战死沙场,而你亲自镇守的和林城更是被明军一夕攻破,蒙古精英一朝尽丧,你自己则被明军掳掠到大明。”
“之后,你竟然因为害怕明皇报复,主动乞求出家,你的骨气呢?你连一个普通的蒙古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