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狂妄!”
“朱桢,你大逆不道!”
“朱桢,还不跪下!”
......
愕然之后,是冲天的愤怒,无论是跪在地上的诸王,还是担任护卫的傅让、陈平,甚至刘振、刘铁等人,都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楚王朱桢狂悖,刹那间,大本堂一片喧闹之声。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朱允炆的心情,他右手食指轻轻敲着书案,饶有兴致的望着众人的表现,最让他意外的是宁王的表现,本来第一个出来说话的应该是蜀王,没想到却被宁王抢了先,至于楚王的反应虽然出人意料,但却都在掌控之中。
对于今天,朱允炆做了周密的准备,不仅令调查两司、安全司时刻注意京中和各地动向,还在宫内、宫外加强警戒,他可不想出现后世的雍正朝八王议政的闹剧,如果有这种苗头,他会立刻镇压,绝不手软,不过现在看起来,大家都比较识时务,这让朱允炆倍感欣慰。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朱允炆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抬了抬手,喧闹声立刻戛然而止,同时众人迅速跪好,只有楚王还站立在前排,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其身边是蜀王和齐王,蜀王目光复杂的望着楚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道:“六哥,快跪下!”
楚王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双腿也开始有些哆嗦,他望了望端坐在桌子后面,似笑非笑的皇帝朱允炆,心中叹息一声,轻轻掸了掸袍袖,慢慢俯身跪倒:“陛下,臣有本奏!”
说话间,楚王朱桢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叠的四四方方,双手高举。
在朱允炆的示意下,傅让接过那张纸,然后递给刘振,刘振先打开看了一下,用鼻子闻了闻,才递到朱允炆面前,朱允炆定神看了一会儿,突然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楚王,你的自白书很有意思,这样,你把内容给大家念念吧。”
楚王愣了一下,继而接过奏章,叩首道:“谢陛下!”
“臣楚王朱桢自白:”
“桢自幼受高皇帝、高皇帝教诲,深知万行以孝为先,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桢万事以此为准绳,十八岁帅江夏侯周德兴平定大庸蛮夷,就藩武昌时,笔录《御注洪范》及《大宝箴》置座右,以备朝夕习诵。”
“十多年来,臣受先帝之命,屡次率军征讨云南、贵州、湖广等地蛮夷,万幸祖宗有灵,都获得了胜利,臣也立下微功,曾被先帝称为:‘真吾子也!’”
“先帝驾崩后,四哥在北京造反,王弼参与其中,臣妻乃王弼之女,王弼曾来信邀臣共同起兵,被臣严词拒绝,臣乃先帝血脉,岂能违背其遗愿,做下不臣不义之事?相反,臣根据陛下诏令,征调粮草,输送兵员,不敢有一日懈怠。”
“而这一次,臣万没有谋逆之心,只不过为清除逆党而已,高皇帝的祖训曾言:‘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臣所作所为,都是先帝的教诲。”
“先帝一生戎马、百战艰难而取天下,为天下长治久安,故分封我等为藩王,驻防在国内山河险要之所,为皇室屏藩,同时鉴于历朝主干独大,分支衰微的弊病,制定祖制,以我等为亲王,我等嫡长子世代为亲王,次子为郡王,次孙依次为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如此不出百年,我皇族子孙遍布全国,我等子孙为皇室股肱,助皇室安抚全国,我们都是皇族血脉,对政事、军务自然更加上心,岂不比那些科举选出的官员要好得多?”
“但是朝中出了奸臣,认为藩王俸禄过重,臣以为纯属笑谈,藩王年俸禄不过一万石,也就是一万两白银,这样的收入和那些官员甚至富商,差的太远了。臣听闻京城的白家、卢家、蔡家,还有苏松的陆家等等,都是日进斗金,家中奢华无比,珍玩美玉数不胜数!陛下,难道先帝戎马一生,立下驱除蒙元、救民于水火的大功,其子孙还不如一介商贾不成?”
“陛下,四哥谋反,确实罪有应得,但是陛下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洪武二十八年,先帝钦定不征之国有十五,且谆谆告诫:‘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不自揣量,来挠我边,则彼为不祥。彼即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犯,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
“然陛下登基之后,无故兴兵征伐朝鲜,如今朝鲜尚驻扎数十万大军,每日耗费军粮无数,而至今李芳远尚在逃窜。另外,臣听说陛下还想征服倭国、安南,那需要多少军队?需要多少民脂民膏?陛下,您想过吗?”
“先帝仁慈宽厚,优待勋贵重臣,对于退休荣养官员,都有减免赋税的优待,而且此待遇还延及子孙,这让他们解除了身后之忧,甘愿为大明赴汤蹈火,鞠躬尽瘁,他们都是陛下统治天下的中坚力量;另外先帝为了培养大明的后备人才,对于有功名的士人也有税收减免,这样既解除了贫困士子的后顾之忧,也激发了他们的上进心。这些政策都是国家优待人才之举,是国家稳定发展的长远之策。但朝中却有奸人主张取消这种政策,实行‘士绅一体纳粮’!陛下,此举必然导致士绅离心,长此以往,臣担心大明根基不稳,国祚不永啊,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