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犹记得,适才他与刘月一同出剑,眼看着就能将身旁老道一击毙命。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却又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是何去处,而俩人的剑,亦也回到了各自的手中腰间,就仿若先前却并没有出剑一般。少年暗自提了提体内气机运转,发现仍是气盛如潮,却根本没有感觉到因使出了“破元”剑招而导致的亏空,心中对此感到大为不惑,也不知其间究竟是如何解释,再投眼望向那白衣老道,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只能肯定,这一切,定然是由他导致的了。
周九剑往一旁靠了一步,与刘月比邻,并没有转头,双眼却仍是目不转睛一脸敌意的盯着老道,心神又稍稍放了几分在刘月那里,悄悄的问道:“刘月,你没事吧?”
刘月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事。”
少女对于俩人如今处境亦是成谜,打量了几分又自回到了手中安稳悬浮的白玉小剑,再看向老道眉心,那里,本应该留有一道长不过两寸,薄如纸片,即使是溢血,也只会凝聚成一粒血滴流出来而已的伤口。
然而,老道如今,却安然无恙。
“小心,这个老道士,很强。”少年谨慎的提醒道。
刘月又点了点头,道:“是很强,他的修为,可能不是我们所能匹敌的。”
周九那年轻又尚带几分稚气的容颜却冷峻异常,少年自然能看得出来。随随便便就能在尚未察觉之间将人带离了原处之地,原本是一名剑师外加一名剑士蓦然间的一记杀招,却给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化解掉了,然而重点是,少年甚至于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来化解的,眼眸睁闭之间,人就又好端端的站在了那儿。
老道站着,看似风轻云淡,不起波澜。
却给予了俩人莫大的压迫力。
少年再次缓缓将梧桐握紧,木剑剑尖朝向老道,身子微微的弓起,这次他却是用双手握住剑柄的,满脸敌意战意,毫不掩饰,肆意外放。
身旁刘月亦也不是多言话痨的性子,看到少年的样子,她也没落下分毫,手中白玉小剑,剑名:白玉京。此剑位列剑器天榜第九,是大汉刘氏皇族那为数不多的几件传承至宝之一,在大汉灭亡之前,与那枚传国玉玺被一起放置在了那处最为隐秘的“藏龙穴”中温养了整整六十年。
少女手持“白玉京”,不再对其进行任何的遮掩,任由其锋芒毕露。
只见这把三尺白玉仙剑,不再受到主人拘束,剑体浑身已然琉璃透彻。便见剑身之内,出现了一道道白光做蛟化龙,在其中游走盘绕,而那剑刃两端,则有凌厉剑气自行外放,少女四周,满地白雪如被劲风卷起,四散飞舞,其中又有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痕迹在这些飞雪中穿过,薄如雪片,亦是飘飘然化作了两半。
白玉微鸣,剑颤不止!
少女突然间这般声势,亦是惊人,即使是身旁少年,也不得不微微退开了几步,生怕被她的剑气所误伤。
看着两名小辈,蓦然间回神,却复又提剑,观其面上神色,虽尚还有疑惑不解,以及忌惮之意,可是却毫无一丝怯色退意,可见俩人心性,却是极为难得的。
世间不易事,遇着了诸多险阻难关,大抵也还是得带着一颗一往无前的无畏之心,结果无非生死二字,生而可贵,死亦无畏,至少,总该不至于被人安上了那么一个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的懦弱骂名。
白衣老道满含笑意的看着两名小家伙,剑拔弩张的,似乎只要自个儿再稍有动作,怕是他们又要再次出手了。或是说,再这么干站着,两个小家伙,也有可能忍不住出手了,毕竟,俩人的气势又都已做得这么足了,这兵家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出剑出招,不也就如行军打仗嘛,若不趁着气势高涨之时剑出惊鸿,而非得要等到三通鼓罢,战意寥寥,再行出剑,那简直就是蠢笨如狗了。
这两个小家伙眼神儿瞧着就一股子少有的精明灵气,而那少年不时间更透露着那么几分为人处世的老道,一看就知道必然不会这么蠢,不论是先手后手,必然也会在他们气势稍有下降趋势之前就会出剑,而白衣老道,却也自然不会让他们出剑。
打得不明不白,亦也不值得。
不过,虽说老道心中已有了打算,但还是忍不住朝一旁不远,距离也仅仅十步之距的俩人问道:“两位小友,可有把握杀我?”
没想到老道士突然这么问他们,周九剑与刘月对视了一眼,俩人心中却已有了默契。
自然是不可能的。
少年却是诚实的答道:“没把握。”
白衣老道轻笑道:“那你们却还为何贸然出手?”
为何贸然出手?
少年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将我们俩人的修为境界随意道破,又莫名其妙的强求我们来帮你的“小忙”,不欲放我们离去嘛。
这能怪我们?
东芦剑洲多剑修,剑修者,仗剑行走世间山上山下,所倚仗者也唯独一剑尔。是以剑修不论原本心性如何,却大多也都如那剑锋一般,本质凌厉,在剑洲洲域上,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之事,本也不甚为奇。这自然是比不得那儒家的大小神霄洲处处行事都得讲上一番前因后果,道理对错;亦也不同于那西极地洲的道门宗教,处处更是得推演追溯,言行举止更得顾虑到香火衰盛,天道因果,步步难行。而那释教佛国遍布的三千须弥洲,又是个讲究舍身、业报、善恶、四大皆空的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