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即墨第一次正视眼前的男人,他看的认真、仔细,仿佛下一刻能从那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上找出一些别样的蛛丝马迹。
北冥弘桑未语,只是静静等待。
“父皇变了……”良久,北冥即墨吐出一句。
“只是这种变化,儿臣不知,应该怎样看待……”他继而又接了一句。
北冥弘桑大笑,温润儒雅的表情自然增添许多明朗。
“用心看待,它怎样想的,就是怎样。”
这话与乐来兮说的如出一辙,北冥即墨不觉一怔。
二人皆沉默,继续向前走着。
“其实,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可是,没想到当它来临时,会让人如此的难以接受。”
北冥弘桑说了句令人不着头脑的话,北冥即墨一头雾水,不知怎样理解。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他的父皇,自称“我”。
北冥弘桑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儿,曾几何时,一个幼小的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很欣慰,也很失落……恍惚间,北冥弘桑扬起了手,慢慢朝北冥即墨的脑袋上抚去……意外的是,北冥即墨并未躲开。
他的动作很轻盈,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而后,照着北冥即墨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属于父子间的沉默与静谧,刹那间在二人之间悄悄流动。
北冥即墨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颤颤的动了动身子,嘴角微微上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北冥弘桑,语重心长的道:“墨儿!无意义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告诉你,你的母亲,死的冤枉,父皇我被困在龙椅上那么些年,不得动弹,如今,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真的很怕,在我闭眼的时候,没有亲眼看见仇人毙命!!”
这话无疑让北冥即墨无比震惊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父皇会突然说这些话。
他很激动,浑身的血液沸腾到极点……
北冥弘桑双手抚上他的肩膀,似乎让他冷静,又似乎在给自己力量,坚定道:“别恨父皇那么些年的狠心,不如此,父皇根本保不住你!!现如今,我儿已成为赫赫有名的战神,我就是死,也有脸去见兰儿了……”
“父皇……”
喑哑一声,两个男人弹下了不轻易流出的眼泪。
刹那间,两个人慌乱的将眼泪收起。
“墨儿,父皇只告诉你一句,无论何时,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万不可冒失行事,你懂吗?”
北冥即墨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二人察觉有人走近,忙恢复如常。
片刻之后,北冥弘桑匆匆离开了孔雀台。
符妙姬一连服用两日膳食调理,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更加病重。御医都说,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合符妙姬的居住。
看来,他们很快要回京了。乐来兮听说这一消息,小心猜测着。
不过,令她十分欣慰的是,某爷的心结,似乎解开了呢。
“你真是上苍送于我的福星!”北冥即墨一把搂住了正在“发呆”的乐来兮,由衷的感慨。
福星?这个称赞未免太高了些,乐来兮回身,“殿下的嘴巴何时抹了蜜?”
北冥即墨环紧了她,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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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的猜测没错,不出所料,两日后,北冥弘桑起驾回京。
临走前的那一眼,令北冥即墨终身难忘。那眼神,好像盛满了寄托,全部放在北冥即墨的身上,然而寄托中,又满含担忧。
北冥即墨带领王府的所有家眷,与他重重行了礼,一直到队伍远去,这才起身。
北冥新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握住了北冥即墨的双手,“墨儿,姑姑也要,走了……你们要保重!”
“姑姑……”北冥即墨万分不舍,几年不得见亲人,眼见就要离去,任是铮铮铁骨,也在刹那间软柔下来。
“没事,咱们还会再相见的!”并且,这一天,很快了……
一旁的北冥炎星早已别过脑袋,悄悄落泪。
马车、行礼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北冥新月与江蒂娥等人相望一眼,众人再次与她行了个别礼。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乐来兮身上。
“好好照顾墨儿,保重!”
北冥新月与乐来兮留了这样一句话。
北冥炎星狠狠的抱了抱自家哥哥,松开后便转身欲大步离去。
只是,未迈出两步,便又立刻返回。
在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他来到乐来兮面前。
可是,他并未对乐来兮说话,而是重重的朝乐来兮身后望了一眼。
他在看飞霞。
刹那间,乐来兮知晓他的心意。向前一步,遮住了飞霞的身子,“安逸王殿下,一路保重!”
北冥炎星一愣,倏尔低下了头,转身离去。
而站在乐来兮身后的飞霞早已瑟瑟发抖,若不是似锦搀着她,她早就倒在了地上。
打着兰沁公主、安逸王旗号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消失不见。
王府又重新恢复以往的平静,众人像是从什么里面释放出一半,皆长长松了口气。
退去了喧闹的夜晚,很是寂静。
乐来兮出了正殿,沿着走廊过了两个转角,来到兰馨苑,这里是幽兰居所有婢女居住的地方,记忆中,乐来兮只来过一次。
在院子里忙碌的婢女见乐来兮走了进来,皆以为见了神一般,一个个表情甚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