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后,顾蓁的任免通告已经下来,如张楠之前所说,生产部副总。
顾蓁升职,车间主任和主管的位子都空着,张楠最近在忙延市生产部的事情,就安排顾蓁尽快挑出合适的人选,毕竟车间的工作真的很忙。
按照张楠的吩咐,顾蓁在经过各项综合考虑后,很快就订好了人选,上报给张楠后,张楠也很满意。
虽然工作依然很忙,可经历过fda审查后,顾蓁已经对繁忙的工作习以为常了,起码,嗯,一周中,能有三天在八点之前下班回家。
最近几天两个项目刚刚结束,难得有轻松的时候,顾蓁准点下班,却没急着回家,而是去美容院做皮肤护理。
下午时,沈东浔给她打了电话,说晚上要回沈家一趟,今晚大约就不回家了,让她自己在外面吃点饭。
和美容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顾蓁昏昏欲睡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周天阳打来的。
“顾蓁,你下班了吗?”
电话里,周天阳的语调有些沉重,顾蓁的心猛地揪起,她深吸一口气,示意美容师先出去。
“班长,怎么了?是不是欧阳琛的病情……”
顾蓁不敢再说下去,自从欧阳琛成为了新药品的临床试验志愿者,周天阳的电话是她最期待又最害怕的。
期待周天阳告诉她欧阳琛的病情稳定,又害怕他带来坏消息,现在,这份害怕就这么降临了。
“是,欧阳琛出现了严重的高血压和动脉血栓,今天下午忽然昏迷……”
顾蓁听到这个噩耗,几乎握不住手机,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不是还说身体状况不错吗?还说新药对他的病情效果明显。
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忽然就……
“喂,顾蓁,顾蓁?你还在听吗?你如果方便的话,现在来一趟肿瘤医院,欧阳琛还在抢救中。”
电话里,周天阳喊了几声顾蓁的名字,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叹息,将欧阳琛所在的医院告诉了顾蓁。
许久,顾蓁才抖着声音回答道,“好,我现在就过去,需要钱吗?”
周天阳又是一声叹息,“顾蓁,欧阳琛也好,我也好,你也好,你觉得咱们三个差钱吗?现在不是钱的问题。”
挂了电话,顾蓁扯开包头发的毛巾,匆匆将脸上的乳液擦去,套上衣服穿着拖鞋就往外奔去。
美容师大喊,“顾姐,顾姐,你没洗脸啊……”
顾蓁此刻还管什么脸,欧阳琛在医院生死未卜,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周天阳最后那句话一直在她脑中徘徊。
“快点过来吧,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挺过去。”
顾蓁一路狂奔至肿瘤医院,抵达抢救室外面时,周天阳正在走廊里等着,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是欧阳琛的妈妈陈澜。
看到顾蓁的身影,周天阳起身迎了上去,说道,“顾蓁,你来了。”
顾蓁抖着声音问道,“怎么样了?他现在什么情况?不是说……情况还不错吗?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周天阳摇头,沉声说道,“高血压和动脉血栓都是这种新药的副作用,根据一期临床试验数据统计,发生单一副作用的机率是5,同时发生多种副作用的概率是1,不幸的是,欧阳琛成为了这1。”
顾蓁的腿有些软,她扶住墙强撑着问道,“那现在,病情是恶化了吗?”
周天阳抿着唇,像是在斟酌该如何委婉宣布这个结果,其实内容是什么,大家都已经能猜到了,不是吗?
“因为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所以必须中止用药,但是顾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以欧阳琛现在的状态,在没有任何治疗的情况下,存活时间不超过半年。”
沉思片刻,周天阳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话音未落,陈澜已经哭出了声音,即使她捂着自己的嘴,可那哭声却还是从指缝间溢出来,哀哀的,令人心碎。
顾蓁眼神空洞,扶着一旁的椅子无力坐了下来,交缠的十指止不住的颤抖,双腿也在不停哆嗦,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无措的恐惧中。
面对死亡,外人最多说一声节哀,轻飘飘的无痛无痒,可当死亡降临在自己身边时,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坚强都瞬间土崩瓦解,这是对死亡的恐惧,这是对生命的敬畏。
周天阳在研发新药的过程中,在一次又一次临床试验中,早已见惯了肿瘤患者的死亡,可现在面对欧阳琛的病情,他还是难受到极点。
没有人再说话,顾蓁就那么怔怔坐着,她脚上还穿着拖鞋,头发蓬乱,眼眶通红,那两滴泪一直在眼眶滚动,终是没有掉下来。
顾蓁在抢救室外等候欧阳琛,沈东浔此刻正在家中陪父母和爷爷吃饭。
“东浔,你做事圆滑些,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辞退这个罢免那个的,都是一家人,不要太咄咄逼人。”饭桌上,沈父皱眉问道,神色不悦。
沈东浔眼神暗了暗,问道,“怎么,沈乾给你告状了?他都敢给你告状,怎么不敢去公司上班呢?”
自从上次fda审计之后,沈乾就没有在公司露面,电话也不接,邮件也不回,就像是蒸发了。
沈东浔索性将沈乾的副总职位免去,提拔了一名在审计中表现不错的员工做供应部副总,同时停发沈乾的工资,以旷工为由辞退了他,现在,就等着他办离职手续了。
沈家老爷子沉着脸,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怒声说道,“上班?你都把他辞退了,他还上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