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孩子的眼泪,徐逸溪虽然不算是陌生但也称不上熟悉。
男人婆墨凝就不说了,这样一个至刚至强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虽然自己的离开让她非常伤心难过,也让她从一个钢铁少的女孩进行了一大步的转变,但是……他敢保证,墨凝可是从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无助的一面。
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看见女生落泪的应该就是那位被他称作魔女的妹妹夏梦涵了。他还记得他们俩才认识的时候,他就因为忍受不了这个妹妹缠人和略带腹黑的性格而对她发过一次脾气。
那是在那个还算是熟悉的情侣咖啡厅中,面对着夏梦涵的纠缠他第一次用近乎于决绝的话语进行回应,而那个看似开朗可爱的少女也不管不顾地在自己面前潸然泪下。
湿润的眼眶、泛红的眼角至今都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而趴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的姐姐……则算是他记忆之中的第二个这样因为伤心而落泪的少女。他笨拙地许久才缓缓地给予回应,张开手小心翼翼地攀上自己这个‘冰山’姐姐的后背,轻轻地抱住她,给予她一丝丝的安慰。
这个时候,徐逸溪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莫名地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沉默才是彼此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这个姐姐彻底把过去沉淀在心中不知道多久的悲伤完完全全地宣泄出来。
哪怕他现在是光着身子像个地痞流氓一样拥抱着怀中的少女。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徐逸溪觉察到怀中少女的哭泣声愈加微弱,感觉着自己的肩上缓缓流淌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渗出的汗水还是姐姐眼眶中落下的泪水,亦或是两者的混合物。他咬咬嘴唇不知道该不该将怀中的姐姐……给推开,去浴室里面好好清洗一下,然后跟着姐姐回家。
尽管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过看着对面窗外那黑沉沉的星空,就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是再不会去的话,一定会让魔女妹妹起疑心的。毕竟再怎么说姐弟也算是某种孤男寡女,两人一整天都在外面不回家,任谁都会担心和胡思乱想吧。
“姐姐……”他试探性地小声说,“那个……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
“时间还早,我就只是想这样静静地抱着你。”痛哭之后的夏梦雪脸上洋溢着的不是之前那种冰层之下流淌着岩浆的怪异表情,倒像是咬着棒棒糖被哄开心的小女孩一样,笑容如同彩虹一样绚丽,而且口中的那根棒棒糖还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一旦松开,你就会突然地消失在我面前,就像过去的那么多年一样,再也不会出现。”她挪了挪自己的脑袋,放松肆意地依靠在自己弟弟的肩上,丝毫不在意对方光着身子这种尴尬,而且她似乎还非常喜欢自己的侧脸依靠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面,默默感受着那个时候他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你知道吗?”夏梦雪继续说,“我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多久,等待了整整十年,每天晚上我都会问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勇敢,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你这个笨蛋在那么小的年纪承受那样的痛苦了。”她用力地咬着嘴唇,慢慢地将侧脸滑过徐逸溪那凹凸不平的侧肩。
这样的伤口虽然是十年之前留下的,但是现在依旧没有办法愈合,留下的是……狰狞扭曲的伤痕,像是古槐树的树根一样,纵横交错根节盘虬。面对这样的伤疤,她的心就像是一次又一次被锐利的小刀用力深划,让里面涌动的酸楚不断地渗出。
“我……现在已经记不得过去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因为那份病例,说不定我根本都不知道我过去和姐姐你还有着那样的回忆。”徐逸溪斟酌着语句,他现在就像是不会说话的傻瓜一样,根本不知道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说什么才算是合适的。
“而且对于那个男人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了,因此姐姐……也不用那么……自责,因为我都已经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彻底遗忘了。没有回忆的事情就算是没有发生过,哪怕它在我身上留下了这样那样的伤口也无济于事。”他勉强地挤出傻乎乎的笑容,希望自己这个姐姐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继续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过去的她就是因为答应了自己的无忌童言,才会恳求老师收她为徒,在道馆之中勤奋地训练,哪怕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而每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她最希望的事情不是别的,只是希望能够在下面的观众台中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哪怕没有什么加油声,哪怕只是惊鸿一面。
这样生活之中除了跆拳道就别无其他的姐姐……徐逸溪真的感觉自己很过意不去,虽然他才是那场事故之中最大的受害者,可是姐姐也是因此而遭受牵连的无辜少女,一直在用自己的青春替过去进行着赎罪。
“你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可是姐姐一直记得……永远都不敢忘掉。”夏梦雪颤抖着声音,咧嘴露出的笑容充满了苦涩和释然。她缓缓地举起手,慢慢攀上徐逸溪的侧脸,墨色的眼瞳中流露出来的是脉脉含情。
“既然现在姐姐已经找到你这个笨蛋了,那么……姐姐就不会像过去一样,一定会牢牢地将你抓在手心,一点也不会松开。”她傻笑着继续说,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滑过徐逸溪的五官和眉角,每一次触动都像是抚摸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