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海棠的身子是冷的,但她的口气比身子还冷。
她很缓慢很坚定的将煜儿推开,声音是冷漠“你院子去吧,你要的糕我买来了。”
煜儿瑟缩了一下“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玉海棠却不理会他,冷静淡漠的道“福伯,把他带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润福管家弓着身子道“是,老奴知道了,这就送煜儿少爷去。”转身,到了煜儿跟前,“小少爷,跟老奴走吧,今日海棠姑娘帮你买糕累了,要休息了。”
“那”煜儿失落的道“好吧,姐姐你好好休息。”
玉海棠已经进了内室,似乎是应了一声,又似乎是没有。
整个人冷漠的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煜儿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手中抱着糕,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了,可姐姐明明没出门之前都是好好的,定然是这次出门让她不高兴了,他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吃全聚福的糕,为什么这么嘴馋。
看着泫然欲泣的孩子,润福管家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别处去,只以为是玉海棠祭奠楚国公,一时间伤情了起来,所以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
只是以前,玉海棠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对煜儿都是十分温和的,这次却无端端变得那么冷漠
约莫是仇恨凝聚的太过深浓,时日久了,便连心底深处的一丝丝温情也消失不见了吧。
润福管家又是无声的叹息,悄然对煜儿道“小公子,咱们先去,等过两日,海棠姑娘心情好了,咱们再来看她。”
煜儿了头,抱着糕落寞的转了身。
内室之中,玉海棠入了里间便要贴身伺候的奴婢送了浴汤过来。
她将自己沉入浴桶之中,娇柔白嫩的素手一下一下擦洗着自己的身子,由一开始的轻柔动作慢慢变得越来越用力,娇嫩的肌肤被擦的发红发紫,她还是丝毫不怜惜自己,用力的搓洗,似乎想将那些恶心的气息全部洗去。
可
无论她怎么用力,叶赫王留在她身上的那些气息她永远无法清洗干净,反而越是搓洗,那些本来要用力忘却的记忆就一下一下从她的眼前闪过。
她本身洁身自好的世家女子,却因为和合散成了那副欲满不求的样子
深沉而绵长的恨意在她的心中不断的发酵,可她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的眼泪,在下午的时候流干了,到现在,她已经忘记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她将自己沉入水中,许久之后,破水而出。
浑身的红紫她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衫。
外面伺候的粗使婢女将浴桶抬了出去,因为她性子怪异,也没人近身伺候,都侯在外面等着她召唤。
玉海棠趟到了榻上,细细的思索,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事。
是真的意外巧合,还是她被人设计了不自知
她与叶赫王也算相交多年,叶赫王素来礼数周全,今日的反常,似乎是从在全聚福雅间的时候就有些不对了。
全聚福是叶静美的地方,等于是白月川的地方,难道是白月川暗中在茶汤之中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这种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白月川会使得出来的。
这么些年,自己暗自蛰伏,也算对白月川这个对手有些了解,他是个性子阴冷的,若是要对付谁,手段必然十分凌厉让对方毫无喘息的机会,要是被他盯上,自己这条命今日必定是要交代了去。
那么,不是白月川,会是谁
忽然之间,她想起自己想要离府之前,润福管家那句“去去就来。”
润福去了何处,其实她心中是清楚的,这府中,如今除了白月辰,润福心服的便是梅若华,所以说,梅若华是知道她出去了
冷魅的眼眸眯了一眯,玉海棠紧咬牙关,双手也将被子揪的很紧,这一笔账,她注定是要算在梅若华的身上去,就算不是她直接导致,也必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因为自己出门的事情本是一时兴起,无人知道,今日也并非和叶赫王约定的日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掩去眸中无尽痛苦。
或许她现在只能窝在此处什么都做不了,但总有她等到机会的那一日。
寒玉床上几日治疗,叶静美身子恢复的极好,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因为这个,白月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每日处理完朝政,都会专门来看望叶静美一两次。
早朝罢,白月川依着惯例到了长乐殿,直接去了冰室。
叶静美醒着,一见白月川便着急坐起,牵动了伤口,“我想去”她离府已经半个多月了,府中不知道如何,爷爷怕是担心极了吧
叶静美握住白月川手臂,脸上带着愁意“爷爷年纪大了,身子还不爽利,家中又都是些不省心的,我真的怕出什么意外”
白月川扶住她身子,慢慢放她躺下,“等好了就让你去。”
“可是”
叶静美想辩驳一二,白月川却道“要么让人将他接进宫来。”
叶静美僵住,“不行”
这些年来,自己和白月川这件事情算是爷爷的心病,虽然每次自己消失个一两天,爷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不代表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公布关系,这是其一,其二,她又不是宫妃没名没分,爷爷也是一介商贾,怎么接进宫中
虽说近这两日封少泽没与她多说什么,但看那些宫娥的表情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又闹大了,她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