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位大儒秦问的身份不一般,那想必实际要做的事情不会少。时若闻倒是有心多问些,可惜燕北知的不耐烦都快要写在脸上了,只好识趣,不再多理会,反正他只是代领巡防,护卫紫禁,出了事也是燕大统领揽着。
不过一个读书人,能出多大的事,这倒也不好说。当今武道蔚然成风,边疆战事倒是一片大好,可中原的朝廷管教起来,真不是什么易事。本朝开国本意是文武并重,但后来还是难免重文抑武,还是那句话,当朝六部,五个儒生,如何能不重视自家门户。
这位秦问秦大儒是百官师,此次进宫也不知是商量何等国事,按理来讲,这等人物入长安应该是要上报巡捕司,向碧落楼要一份详细情报,一路护送才是。不过时若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司里有什么消息,大概这位宿儒身旁,也有自家护卫。
时若闻细细想了一会,隐约记起这个名字在不知哪里听到过,不过那是很久了,大概是周庭提起过。
下了城楼回了禁军大营,时若闻恰好看到禁军收操。本朝练武分五练,一练夜星月下,二练朝阳初起,三练筋骨,四练器械,五练军阵。前两练只是个虚指,理解为日夜操练也无不可。禁军收操散去吃过早饭,应当是要打磨筋骨。
时若闻饶有兴致地看着禁军聚散之间的军阵变化,不免有几分敬佩。这些禁军实际打起来如何不好说,或许是一战成名,也可能是兵败如山倒,但此时的禁军真称得上令行禁止,时若闻见过的精锐,在精气神上很少有能与之娉美的,并非是杀气不如,而是单纯的士气。
禁军护卫天子,兵戈甲胄皆是上品,寻常禁卫到死都会由国库拨款,供养父母子女。而单就燕北知那一身明光铠便是时若闻未曾见过的样式,想来应当是工部的新品。
禁军年年万寿节在朱雀大街左右护卫,哪一次不是军威无双?
时若闻指了指紫宸殿的方向,笑着道:“禁军无愧皇上期望。”
燕北知自豪神色更浓,上前两步,昂首挺胸,朗声道:“收操。”
随即禁军列队,虽无甲胄在身,却有肃穆之感。燕北知又喝道:“散!”
数百禁军静默无声,唯有步伐声铿锵若金铁,纵使各自散去,也无一丝松懈。
燕北知回身,看见时若闻敬佩神色,不免自豪道:“时大人,我这禁军如何?”
这话倒是说的利索,时若闻心中腹诽:“若我是那真小人,你这一句我便告你个罔上之罪。”只是他也不想再和这有些孩子气的统领计较,笑着道:“燕统领治军有方,在下十分佩服。不知这些禁军练的,是何功法,谁人传授?”
燕北知大概以为时若闻要在武功路数方面找补回来些面子,也没有半点慌乱,倒是颇为自豪地答道:“禁军十三营,都是练兵部所传铁衣功,统领可练金戈劲气,总统领可在紫宸殿前望柱上任意选一门。”
“哦?”时若闻这下可真有些惊讶了,“那三十九柱,可任意选一?”
燕北知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点点头,颇为自傲。
这倒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格,那三十九柱说句朝廷武脉所在不为过,燕北知能学一门,或说禁军总统领能学一门,这已然有了几分尊崇了。时若闻不得不重新审视禁军的地位。铁衣功是兵部潜心研究多年的功法,当世流传的炼体中,论速成有金钟罩,论基础牢固有千叠功,但人人可练的,便只有这铁衣功,而金戈劲是一流内气功法,兵家秘籍。
但那三十九柱上的,是实打实的绝世秘籍,纵使是残片流传江湖,都会引发腥风血雨。燕北知能练,要么是皇上和朝廷已然烂到骨子里,要么就是这位燕统领,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蠢,至少有些地方是时若闻忽略的。
思及此处,时若闻微微一笑,“铁衣功和金戈劲气是兵部多年积累推演,据说与军中阵法配合有奇效,不知是真是假?”
燕北知说道:“奇效是有些夸大,这等军阵威力如何,是要视情况而定,当今的军阵,还是战马要紧。”
时若闻若有所思,又问道:“那禁军十三营,十三位统领,都去巡防了么?”
燕北知对此了如指掌,答得很快,“十三营并非十三统领,有一营在国子监,有一营在长安外,这两营没有统领,只由我掌管。”
这种宫中的安排时若闻知道的不多,思及或许要去东宫查一查,此时多问一些不是坏事。
“这是为何,禁军初设时便是如此么?”
燕北知瞥一眼时若闻腰间的刀,闷声道:“并非如此,这是先皇的安排,禁军分十三营也是先皇武贞年间的事情。分出那两营,一者名‘斯文’,一者名‘十方’。”
“斯文?”时若闻疑惑道:“这名字古怪,莫非是效仿北军么?”
燕北知摇摇头,并不再说什么,只沉声道:“这两只禁军由我直接统率,不是没有道理的。”
言下之意是有机密要事喽?时若闻笑着点点头,又问道:“殿前望柱我也见过,敢问燕大人选的是哪门?”
燕北知也不藏着掖着,坦言道:“在下自幼仰慕多年前的兵部侍郎方少君,学的自然是振羽剑法。”
时若闻哦了一声,不再追问,继续问些宫中的杂事。燕北知只觉得这人问的未免太多,答了半天,不耐烦道:“时大人,巡捕司诸位捕快都喜欢问问题么?”
时若闻呵呵一笑,道:“巡捕司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