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轻泣的声音。我寒毛直竖,以为穿入聊斋,但又觉得那哭声特别熟悉。同时,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抚在我的背上。
“母后。”当我发现自己趴在我的寝宫玲珑阁的时候,哽咽着轻叫一声。
“我的儿,你受若啦。”我母后立即扑过来,红着眼睛抱着我哭,就好像之前我为国上阵,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身体残废后的情景。
其实,我只是挨了五板子,丢人现眼哪。
“外面怎么传?”我最关心这个。我可是以肉身拼名誉啊,就怕别人攻歼我身子弱,不适合为君什么的。我前面表演的极好,时机抓得也到位,就是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都说我皇儿敢作敢当,小小年纪,英雄气概。”深厚中略显苍老的声音,微微颤抖。
“父皇也在啊。”因为趴在塌上,我扭不过身子,突然又想起屁股上的伤。天哪,我在无法知觉的情况下,没在国子监里被人看到吧?
一着急,我想爬起来,又扯得伤口疼痛。细细感觉,火辣之感消失了,虽然疼,却清凉。
“我的伤是谁看的?”我急了。就算没被发现女扮男装,身为长公主,隐私部位被别人看到,我还用活吗?
“放心。”母后看我紧张得那样儿,忍不住笑了,“潇洒在你们受刑前就遣人把温太医找去了,还带上红拂和绿珠。脉是温太医请的,你的女儿身还没暴露。药是红拂绿珠搽的,没假他人之手。”
我大松了口气,又问我父皇,“没人借机说我体弱,不适合为君吧?”
“几个酸儒而已,不理也罢。朝中大方向的声音,是赞扬我皇儿的,就连顾太师,都觉得你出息多了,维护了朝廷的脸面,国家的尊严。”我父皇安慰我。
我哼了声,“公羊潇洒安的什么心?居然连太医都请好了。”
“那孩子办事倒是稳妥周全,那边周旋着,这边后路都找好了。知道你用惯了温太医和红拂绿珠,提前就找了人备着,不然你一晕,还不知闹成什么样。”母后拿着帕子,擦我的额头,“他又怎么惹你了,看这青筋蹦得,足有一寸高了。”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皇儿啊,虽然他爹公羊明与朕不和,但潇洒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整件事,我都听阿邦和小武跟我说了,潇洒这回确实帮了不少忙,不然你这条小命……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怎么活?又让你母后怎么活?”
“还有脸说!”一听这话,我母后就怒了。
我母后今年也过了五十,但保养得好,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五官大气甜润,算不得绝代倾城,但端庄明媚,也是上人之姿。我就随了她的瓷白的皮肤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面貌间有七八分相似。
她和我父皇是结发夫妻,因为是青梅竹马,又小了好几岁,所以从成亲那天开始,就圣眷不衰,宠冠六宫。其实宫中也有几个嫔妃,但实在不多,只是因为祖制才纳的,而且她们没有一个人生出儿子来。我父皇这子嗣啊,实在艰难。
倒是公羊潇洒的爹,一字并肩王公羊明,儿女无数,只是都是庶出,也没有公羊潇洒优秀。
外人还传出我母后有厉害的手段,妒忌成性,打击嫔妃,谋害皇子,还有人专门上了折子,要我父皇废后来着,是我的出生令我母后坐稳了位子。其实就算我不出生,我父皇也不会废了我母后,他们是少见的恩爱夫妻,身为皇上和皇后,这种感情就更难得了。
早些年,我母后很是温柔和顺,我父皇说什么是什么,可后来因为心疼我不能回复女儿身,就经常跟我父皇使性子。好在,我父皇也并不在意。可能,他觉得亏欠我们母女吧。
“好好的女儿家,见天儿装男人。纷纷每天多么辛苦不说,所谓纸包不住火,若真被人发现,我们母女也会被治死罪。我可怜的纷纷,这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却还得跟一群生员混在国子监里,天才日久,这可怎么才好?她淘气,不也是舒解舒解心思么?”说着,我母后哭了起来。端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别说我父皇,我见了,都想上前柔声哄哄。
“罢了罢了,就让朕向天下人承认,是朕撒了弥天大谎,然后禅位给一字并肩王吧。”我父皇咬牙说,“只容我几个月,好好做下安排,天下,应为天家人所安定,不能为天家人动乱哪。”
明知道我父皇这话半真半假,我还是为那一半真而心软,拦道,“父皇不可莽撞,事情已然如此,只有想办法解决,怎么能倒退回去?那时,我们一家三口都落不到好去。名声就算了,只怕那些自诩为刚直的臣子没完没了,要我们以生命抹去皇家污迹。难道,我们一家三口要去死?反正我才十七,离及冠礼还有三年时间,父皇的身子骨又那么硬朗,再当二三十年皇上也还成,我们不如慢慢想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都怪朕当时一时糊涂。”我父皇这话倒是很真诚。
他当时被一字并肩王逼宫,再生不出儿子,就要退位禅让,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是头脑一热,想出这个馊点子,本以为以后还能生嘛,哪想到就我一根独苗苗。俗语说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在皇宫大内这种地方,把我的真实性别隐藏了十七年,他费了好多心力。
话说我深知我父皇,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个位置,而是和一字并肩王堵着口气,并且两人政见极端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