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炽坐在桌旁,已经仰头将药全都喝下了。
那药汤颜色漆黑,光是闻着便叫人觉得很苦了,但他却没有味觉般毫无反应。
夏拂衣忍不住给他倒了一杯茶,李炽十分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随后把玩着茶杯微低着头淡淡道,
“拂衣,你知道我现在是在聘请你做我的护卫吗?”
夏拂衣眨了眨眼,道,
“知道。”
某种不太好的直觉让她的眼睛稍稍暗了下去。
但李炽并没有停止。
他抬起头来,面具后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少女,浅色的瞳孔映着烛火,却有种格外冰凉的感觉,
“那你知道,作为一个护卫,其实是没有资格过问雇主的任何事情的。“
夏拂衣愣住了,她看着李炽,片刻后眼中终于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这点感情很快便被她笨拙的掩盖起来。
少女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他道,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的。”
李炽微微笑了一下,淡淡道,
“那你可以出去了。”
夏拂衣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就在她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腰间的龙渊突然嗡的一声震动起来。
她一怔,低头看去,长剑只震动了一声,便再没有动静了。
龙渊这个级别的名剑,世间能引起它主动共鸣的兵器应该已经很少了。
这个房间里难道有什么神兵?
她转头将房间看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床边的一个长匣之上。
那匣身漆黑,严丝合缝,在烛火下有种莫名冰冷的质感。
正在盯着那个长匣,她突然感觉到一束微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李炽。
夏拂衣慢慢的收回了目光,走出了房间。
直到那白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一直挂着微笑眼神温和的男子才慢慢收起了所有表情。
他把手肘放在桌上,用手掌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得颓靡和黑暗起来。
他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连棠便一直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许久之后,男子才低低的吩咐了一句,
“去拿酒来。”
连棠的表情有一瞬的抗拒,但他看着桌旁懒散又散发着暗沉气息的身影,最终还是默默走了出去。
·
从这一天之后,夏拂衣再没有过问过李炽的事情。
她甚至开始小心翼翼的和他保持距离。
在外露宿的时候也和连棠一般就靠在车辕上眯着,或者咋树林里找个树下生个火堆,就睡在火堆旁边,可她睡觉不老实,有好多次都差点滚进火堆里面去,直到有一天她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醒来的时候,腰上正被拴着一条黑色的长腰带。
上面花纹繁复,布料明显十分上层——不是她自己的。
夏拂衣翻身看回去,正看见靠在树下睡着的银面男子。
而拴在自己身上的这条腰带的另一端,正系在他自己的腰上,此刻腰带已经被绷紧,于是便正好让夏拂衣停在了离火堆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火堆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夏拂衣就着火光枕着头盯着李炽,默默的开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