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她慢慢转头朝外面看去,也是一片暗夜。魔界的夜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声音,也没有光,黑得令人窒息。
她微微动了动,想要起身。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像不是她自己的。手上微微一紧,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是……姜彧?
怎么可能……华凌自嘲一笑。他已然恨她入骨。这样温柔的温度,让她怀疑自己犹在梦中。
“醒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华凌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转了头,心中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喟叹:“姜彧。”
姜彧沉默了半晌,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想些什么。寝殿里没有一丝光,自然也掩去了姜彧的表情。华凌此番受到重创,灵力溃散的厉害,此时就如凡人一般,就连夜视能力都和常人无异。华凌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碰一下姜彧,却连他所在的方位无法准确判断。
姜彧将她眼中的茫然和那一丝不安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一痛,伸手握住了华凌伸向虚空的那只手。
“你感觉怎么样?身上……可有哪处不适?”
华凌摇头:“没有。我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华凌沉默半晌,嘴角微牵,扯出一个笑容:“我以为你恨我。”
姜彧暗自咬牙,突然手毫无预兆地掐住了华凌的脖子,却没有使半分力。他低下头,凑近华凌耳边……
“恨。”
华凌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恨不得打断你的手脚就此把你绑在身边,哪儿也不能去。这样你就再也没办法玩儿那些心眼儿了。”
那语气分明是带着真正的恨意,听起来却又觉得深情得不得了。
华凌很是惊诧,她伸手,慢慢摸索,轻抚上姜彧的脸。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手下的触感依稀是那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轮廓,却又觉得他好像瘦得厉害,嘴唇、下巴上的那圈胡茬略微有些扎手。自己昏迷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这儿吗?
“姜彧,你怎么……”她想问的太多,却又总觉得其实她什么都明白。和姜彧认识这么久,她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比仙界那些虚与委蛇的人更为坦荡,比起那些成天把救世挂在嘴边的野心家,他更像是一个隐士。她知道他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不是输赢,而是魔界子民,那些追随他的将士的安危。
所以当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知道他定会恨她入骨。也许前方等着她的即使永夜,是无法挣脱的牢笼。但是,对她来讲,让他记恨她,而后忘记她,正是她所希望的。桃花蛊无从可解,她迟早会消失于天地间,却不希望他带着痛苦活下去。
“华凌,你欠我的。我要一分一毫从你身上讨回来。别想逃,因为你哪儿也去不了。”他埋头在她颈间,灼热的气息让她不自在的向后缩了缩。
“姜——”
后面的话,他没有给她机会说出口。他堵住了她微张的唇。
他急切地掠夺她的气息,占有她的一切……
华凌却从他霸道的举动中觉出一种绝望的气息。心里微微一抽,她终究是不忍,抬手抱住了姜彧。
姜彧微微一震,确没有放开她,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
五天后。
身体的状况在慢慢好转,华凌终于也可以下地走动了。然而华凌发现自己使不出一丝灵力了。应该是被姜彧封住了。华凌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他已经不信任自己到这种地步了。
整个寝殿被笼罩在一层结界下,除了姜彧和侍女翠芸,没有人能进入结界。自然,她也是不可能出去的。
自那天夜里那个突如其来的类似于失控的吻后,姜彧就再没有出现过了。当他还是剑灵的时候,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坦率的太好懂。而现在,华凌却再也看不透他了。
结界那边忽然一阵波动,原是翠芸手捧着一个沉香木匣进来了。
“你来了。”华凌对着她露出微笑,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木匣上,“这是?”
翠芸眼神中有一丝忐忑,却在华凌面前恭敬地半跪下来,打开木匣。
那是一件鲜红的喜服,用的显是上乘锦缎,镶金绲边,袖口绣的鸳鸯图案栩栩如生。
华凌勾了勾嘴角:“什么意思?”
翠芸低头轻声道:“是尊主的意思。婚期定在……三日后。”
华凌轻叹一声:“他人呢?”
翠芸摇头:“尊主这些日似乎……公务繁忙。翠芸也才匆匆见得两面。”
华凌手指在红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半晌点头道:“我明白了。”
翠芸见华凌没有要接衣服的意思,只能将木匣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翠芸忐忑地走回华凌身边,轻声道:“姑娘若是没其他吩咐,翠芸这就去看看药,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这些天,翠芸听了姜彧的吩咐,一直贴身照顾华凌。失去灵力的华凌与凡人无异,所以翠芸每天都会为华凌准备好精致的三餐。而且每日必然会端上一碗汤药。药极苦,色泽却呈透明的红。华凌也不多问,只要翠芸送药,她便喝下。
华凌眼神转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叹了口气,又摇一摇头:“算了,也许是天意。一步错,步步错。”
翠芸不太明白华凌话中的含义,只当华凌是不愿意。她飞速抬眼看了华凌一眼,又低头道:“姑娘……其实尊主他……很在乎您。”半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