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孕妇都嗜睡一些,也许是找到了心灵栖息的港湾,有了归宿,当高有田冲凉出来时,田艳已经熟睡过去了,脸上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睡得是如此的甜蜜,舒坦,放松,幸福,说真的,高有田从没仔细看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印象是,一位受尽饥渴煎熬和折磨,守活寡的可怜村妇,他发觉这个女人其实长得蛮有几分姿色,一张瓜子脸,因为长年劳作,肌肤呈麦色,透着健康的光泽,有着一种火辣辣的野性美,想到那个躁动的黄昏,那片迷乱的玉米地,那火热而狂野的双唇……高有田浑身一阵燥热,内心深处有一种蠢蠢欲动的东西似要喷薄而出,尼玛,什么时候咱变得这么邪恶了,怎么面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也产生那种邪恶的冲动?是不是太长时间得不到释放了?
高有田猛地晃了晃头,咕噜一声,艰难咽下一口唾液,强行压下内心的冲动,温柔地替甜睡中的女人盖上毯子,然后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吹着习习夜风,呼吸着与乡野不一样的空气,看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他仿佛感觉到,在浓浓的夜幕下,似乎有一双明净而深幽的眸子在盯着自己嘲笑。
“高有田啊高有田,你现在要财没财,要权没权,要事业没事业,一个小小的村文书,你有什么资格金屋藏娇,又有什么资格沉迷温柔窝?”
想到在那云天山脚下,在那云川江畔,在浪竹,在红莲湾,还有那么多过着苦日子的父老乡亲在翘首以待,等着自己带回好消息,带领他们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在自己身边,还有那么多亲人指望自己能出人头地,跟着过上好日子。还有,自己一直不敢去面对、远在大业县的那两位孤苦无依的失独老人……高有田顿时汗流浃背,愧疚不已。
“不,我得振作起来,我的人生目标不止于此,上天既然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不能再白活一回,起码也要混出个样子出来!”
“要是自己不尽快强大起来,别说让池家答应池秋云嫁给自己,冲着自己破坏铁城唐家大少唐浩天的好事,恐怕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搞不好还搭上自己的性命,拖累了父母、亲人。”
“秋云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白天鹅一样高贵的女孩,却不嫌弃我一个乡下小子,我决不能让她失望,我一定要让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
沉思了许久许久,高有田感觉心里亮堂通透多了,有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浑身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勃发的自信和力量。
高有田回到田艳所住的房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甜睡着的女人,心里歉疚地说:“田艳姐,这房子就给你和孩子住,有田要走了,有田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有田实在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错误,你好自为之吧,如果将来有缘……唉,希望你能理解。”
随后,高有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量了一下田艳给自己铺好的床铺,床上铺着一张绣着一对鸳鸯的毯子,这也许是她当年的嫁妆之一,看样子应该是一直藏在箱底,还没使用过。
高有田轻轻抚摸了一下毯子,手感很好,柔柔的,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面料,夏天垫着一点也不闷热。
“多善良、多体贴的一个女人啊,希望她能够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高有田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狠了狠心,走出房子,关上大门,毅然离开了糖烟小区,顺着大街大步走去。
夜,渐渐深了,街上行人愈来愈少。
尽管买了一套房子给田艳住,算是给她和即将到来的孩子一个交代,但高有田终究不是那种绝情男,他还是为自己的自私和心狠而觉得有些内疚,在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中有一条,那就是不论做什么都要有始有终,可他这一次却做不到,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难以排解的火,而他现在能做到的是在夜风中,在萧索寥落的街头行走、踟蹰……
高有田也不知道自己今夜该去哪住,他本来可以去张萍家住,可他没有勇气拿起电话,杨棠家也可以去住,可杨棠好像有事要忙,也不便去打扰,当然他还可以找一家旅社凑合住一宿,但他不想,他产生一种赎罪般冲动,今晚不睡了,走到哪儿算哪里,明儿一早就搭车回红莲湾,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件事。
铁城唐家、白川池家太强势了,他无法接受眼睁睁看着池秋云被送进唐家大少那个人渣怀里的结果,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他必须奋起,此刻,他甚至有一种冲动,连夜步行走回红莲湾。
他走啊走,走得实在疲累了,他才发觉自己居然迷路了,绕来绕去,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县政府门前的法制广场,不禁哑然失笑:眼前这株木棉树不正是早上那老者耍太极拳的地方吗?呵呵,还真是有缘啊,竟然鬼使神差走到这里。
高有田驻足下来,坐在花带边沿歇息一会儿,抬头好奇地注视着这株高大挺拔的木棉,木棉早已过来花期,但稀稀落落还挂着一些花朵,地面洒落一地的花瓣和落叶,枯叶被夜风卷起,纷纷扬扬,随风飘舞。
木棉树下,耍太极拳老者的矫健自如的身影从高有田的脑海里跃出,老者的拳路、动作像慢镜头一样一一清晰地再现出来,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无心旁观,竟全部铭刻在心,沉浸在这套怪异的太极拳中,他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