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

建康宫内

太极殿之上

陈帝谌京海高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大道两侧。

殿内静谧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只见那人脚踏锦靴,着一身玄色长衫,头发高束,玉冠银簪。

在百道目光的威压之中依旧云淡风轻,长身玉立,脊背笔直。

“周九皇子宇文祎拜见陈帝。”

他朗声说道,行一周全大礼。

“免礼,”陈帝谌京海微微抬手,注视着重新直起身子的宇文祎——凌厉剑眉下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好似含星,微微带笑;面容瘦削,唇红齿白,身材颀长——倒是生了副好皮囊,比他那太子哥哥和备受瞩目的十弟单论容貌,绝对更胜一筹,只是其他……

“九皇子果然倜傥潇洒,人中龙凤。”

“皇上过誉了,”宇文祎俯身行礼,“祎此次奉父皇之命前来,所为两事。一即为吾周欲与陈国和平相处,缔结盟约。为表诚意,祎携大礼前来,金万两,银万两,布十万匹,更有吾周特产胭脂‘红雪’百盒、‘朗清’百盒、‘兰之’百盒,及白瓷千具,汗血宝马三十匹。”

说着他转身招手,由马队所牵的巨资礼品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偌大太极殿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大道两旁的大臣们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

“北周果然富庶惊人,朕听闻‘红雪’、‘朗清’、‘兰之’三盒胭脂,只你北周可产,且极为稀有,白瓷及汗血马更不消说,南国之人得见一面都难如登天,朕也只有幸得见不过两三次而已。”谌京海缓缓起身,走下台阶。

“是也,皇上博闻强识,祎甚是佩服。这三盒胭脂在吾周内也只有皇室及大族女眷才有机会得到,年产不过百余盒,即便是祎母后宫内,也不过数余盒而已。至于白瓷,祎此次所携,全为官窑制品,精美绝伦。还望皇上喜欢。”宇文祎又是弓身一拜。

谌京海缓步走着,“皇子不必多礼,”他虚托起宇文祎,“吾陈与周从未有过什么争执、冲突,今皇子前来,已是极大诚意,朕也将备足吾陈特产青瓷千具,绫罗绸缎、苏绣扬绣万匹等以表友好。”

“祎代父皇谢过皇上。”

“祎今次前来,还为一事,相求于陛下。”

“哦?所为何事?”谌京海微挑眉头。

“祎已年及十八,还未婚配,欲求娶陈国江楚长公主殿下。”宇文祎的声音依旧清朗平静,带着从容,只是这字字句句却打在陈帝谌京海和百官心上——求娶江楚长公主?

北周九皇子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南陈江楚长公主的盛名早就传遍了各国,北至突厥,南至爪哇小国。人人都知南陈有一天人般的长公主,赐号江楚,不仅美若天仙,为南陈第一美人,还才智过人,两年前南陈对南齐的征讨之计便是由她谋划的,彼时,她不过十五岁妙龄而已。从此,她在南陈人心中的威望与日俱增。

除却容貌、智谋,单就身份而言,南陈长公主的身份也比他国公主要更加尊贵、高贵——只因南陈先帝壮年即逝,人丁单薄,仅有长子陈帝谌京海,二子定国将军谌京涟,幺女长公主谌京墨,三个子女。作为唯一的公主,谌京墨必然是兄长及父辈们的掌心肉。

而宇文祎,只是北周的九皇子而已。虽为北周王皇后唯一嫡出的子女,但不及太子宇文应年长,不比极为得宠的十皇子宇文阐出众。除却这嫡出的身份和一张上好皮囊,宇文祎实在平庸到极致——年幼时虽曾被誉为神童,通读诗书,倒背如流,关于国家、政治的见解也颇为独到,但十岁那年突遭大病一场,痊愈后便好似换了一人,不再读书、谈政,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只偶尔和大族子弟们喝喝花酒、逛逛青楼,成为北周皇子中最普通、平庸的一个。

而今天,这位平庸的九皇子,向南陈最尊贵的江楚长公主提亲了。

谌京海万万没想到这宇文祎胃口倒是不小,打的是谌京墨的主意。纵使内心千般波动,帝王修养总不能少,谌京海依旧面上无波,“江楚年方十七,确实是到出嫁的年龄了,但江楚是朕与京涟唯一的妹妹,也是朕二人唯一的亲人。首先,朕绝对不会同意她远离陈国,嫁去北方;其次,江楚的终身大事需她自己定夺,这驸马人选,也要她自己真心喜欢才可。”

“虽然吾周有着和南国截然不同的美景与风情,但祎也是断不舍得长公主远离家乡饱受思乡之苦的,祎愿入赘陈国,皇上不必担心,”宇文祎淡笑着,躬身道,“至于长公主的心意,祎也会竭力争取,愿皇上能予祎机会一试。”

陈帝谌京海答应了宇文祎的请求,将追求的机会予她,但成不成,还需自凭本事了。退朝之后,谌京海坐在璇玑殿之中微微出神——京墨到底是长大了,总有嫁人的一天,这驸马的人选……总不能辜负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

“久林,你怎么看?”谌京海侧头问道。

“奴才不敢妄论长公主,私以为,一切还需凭长公主的意志,公主喜欢的便是好的。”大太监久林俯身道,他较谌京海年长几岁,自小和谌京海三兄妹一起长大,对三人的性情都极为了解——照谌京墨的性子而言,她若无意,天王老子也无能为力;她若有意,这驸马人选绝不会太差,她的两位哥哥也绝对阻她不得。

“嗯……还是看京墨的意思吧。”谌京海思及自己幺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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