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夏布还算不错,颜色更素雅些,我让人送了几匹,你也做几身衣服,这样的天穿正好!”
正院东厢房里,杜三娘坐着里屋榻上,拿着一个彩色拨浪鼓,笑眯眯的逗一个爬来爬去的小姑娘。
她一身藕荷色的纱裙,配上水青色的外衫,头发只用一根碧玉簪挽起,身姿窈窕,皮肤白皙红润,逗孩子玩了一会后,脸上就略有汗渍。
将拨浪鼓递给快哭的小姑娘,杜三娘掏出帕子边拭额角,对着站在屋内,抱着一个十分白胖可爱的孩子哄的青衣妇人道。
那妇人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小心的放回专用的小床上,拿来圆蒲扇给不耐热的小孩子扇凉,听到杜三娘的话,笑回道:“夏衣前两日才做好,替换的也有了,再做也穿不了。”
“你比去年丰腴不少,去年的怕不能上身了,合该再做几件!”
杜三娘起身下榻,示意站在翠儿看护在榻上的自得其乐的小姑娘,又命丫鬟取冰饮来。
倒了杯凉茶,才继续道;“兰芳,让那丫头自己睡吧,这孩子一睡起来打雷都不醒,像个小猪仔一样。”
语气仿佛有些嫌弃。
杜三娘走到摇床边温柔的摸摸女儿软嫩的小脸。
赵娘子也知道满娘睡着后特别省心,起身笑道:"你可要失望了,我昨天才试了试,几件衣服都穿来正好。”
赵娘子上下打量杜三娘一遍,略调侃的回道。
杜三娘瞪了她一眼,也没有真的生气。
自赵兰芳母女来到田家,杜三娘和她日日相处,志趣相投,早成了知己朋友,田高升也要嫉妒赵娘子与自家夫人的关系了。
杜三娘略带几分哀怨说道:“镇上如今聚会太多,自有了满娘,我这腰身就没瘦回来了。”
虽说如今女子并不是以为纤细为美,但女子爱美的天性,总不会希望自己太过丰腴。
赵娘子笑道:”如今快到三伏天,你们这些夫人太太的花会也该少了下来,你正好用来瘦身,可好好陪陪满娘。”
桌子上有丫鬟才送来的冰饮。
三娘面不改色的放下汤匙,叹道:”还是算了,我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像金太太的天生丽质,该吃吃,该喝喝吧!”
恒昌记家新娶的儿媳金太太,自嫁到镇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出众的家世,而是镇上的土包子没见过的冰肌玉骨的美貌。
杜三娘用白玉汤匙舀一块琥珀糕,褐色的糕点撒着糖霜,外表晶莹剔透,用白瓷的汤匙送进口中,味道鲜美,沁人心脾。
这道从徽州传来的冰饮,以山楂和糖霜为原料。
选出上好的山楂,经去皮核、蒸煮、沥渣、再次蒸煮、取汁、微炖,果汁装模成形。
冷却包装,共要等十数道工序。
不仅过程繁杂,仅蒸煮就要三次。
火候重要,不允许有失误。
杜三娘自从吃过这种冰饮时就甚是喜爱,每逢夏日,几乎每天都要吃上两块。
赵娘子食用平常的冰碗。
以蜂蜜水冰冻而成,后加入各色水果,是大街小巷如今小贩卖的最多的一种冰饮。
田家自家做的更加精致,碗里除了冰粒,还有浇上秘制的一种果酱,吃来更加酸甜可口。
两人说起金氏,杜三娘叹道:“昨日,金太太又派人送帖子,说是三日后去在荷园举办荷花宴,夏日炎炎的,也不让人消停!”
赵娘子非常理解杜三娘的感受。
事实仅上个月中旬,杜三娘就应金氏的邀请,在张家做客就有两回。
加上前两个月的海棠会,赏玉兰,看牡丹,早春的梅宴,冬日的梅花会,等等。
各种名目下,张家自家去年一年办的宴会,数量顶得上杜三娘参加的其他人家的喜宴和聚会。
杜三娘无奈道:“如今喜哥儿玉哥儿十天只能回来住一天,我也没法陪他们。
去年一季,出门的衣服多做了八套,也不够穿,首饰新打了两套,家里的马车成我一人用的了!”
赵娘子忍不住轻笑。
杜三娘也不禁笑起来,才道:“我娘今年一次宴会也没参加,黄主簿家添丁也是让我嫂子代去,晓得是什么缘由?”
杜三娘也没卖关子,笑道:“她老人家爱俏,原来也喜欢出来,各家有喜事,有宴请,十回有九回必去,还有一回就是没有合适的衣衫首饰,去年她老人家可开心,一年到头都有人请她,
我孝敬了她出门的新衣服,她就到恒昌打新首饰,二月份梅宴没见她,我抽空回王家湾,才知道她老人家觉得没有合适的头面了,我说我给她打,又不愿意。”
赵娘子笑道:“老人家是不愿意让你破费,”
杜三娘笑着叹气,道:“我知道。二月末小萍生下个大胖小子,我让人定了长命锁算满月礼,回来又添了副赤金头面,特意送给老人家,我娘就训了我一通,这也罢,她还决定以后不去宴饮,说要修身养性。”
赵娘子道:“你不必多想,老太太的年纪,也不该再劳心劳力出门应酬,这也是好事!”
杜三娘何尝不知,只是她娘虽然不再在意她爹杜举人,可见着那俩人在眼前晃,杜三娘有些担心父亲了。
杜三娘不在想此事,说起三天后又要去张家宴饮,心里就愁。
她道:“从前张家过夏,也只是在初荷,请人赏花,今年办后才几天,又有一回!”
赵娘子劝道:“金太太这样的出身,低嫁过来,不过办几场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