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些。”
傅遥领旨往前跪了跪。
“再过来一些。”
她又往前一点,直到两人相聚不过一指的距离,他突然猫下身子宛如一只狗一样对着她嗅来嗅去。
傅遥顿时心提起来,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那密室之中靠他太近,自己身上的气息被他感觉出来了?
赟启嗅了几下,忽的皱起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难闻?”
傅遥举起袖子嗅了嗅,不由笑了起来,这说起来要怪她嘴馋,临进宫时看见路边有卖臭豆腐的,就买了两串,那味道熏身上就是有狐臭都能给遮住了。
她嬉笑,“这是臭豆腐味儿,皇上没吃过吗?改日出宫臣请你吃两串。”
不是她吗?自己的丑态没被她看到,他原该庆幸的,但同时心里又升起一种淡淡的失落,一种说不出来,却又让人很难受的失落感。
她笑得一脸灿烂,就好像日出时的云霞一般美丽,让人心动。
赟启猛然觉得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忽有一种冲动想拥她入怀。但这只是想想,他并不会这么做,他是皇帝,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断袖,又怎么可能犯下先皇一样的错误?
想到那个只会玩娈童,却根本不关心他的父亲,心中恨意顿生,手不由自主的掐上她的下巴,低低地带着阴冷地声音道:“当年勾引先皇,你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吗?”
傅遥忽然觉得心被刺痛了,这王八蛋在说什么?勾引?她和先皇有什么关系与他何干?
心里有气,背脊不由挺直起来,高声道:“皇上,先皇眼光如此之高,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臣这蒲那个啥之姿?”
你丫个小皇帝思想龌龊,还不如你爹呢,至少他不会做强迫别人的事。
赟启轻哼一声,也不知心里是高兴还是厌弃,放开自己的手,冷声道:“你既然入朝为官,就要懂得本份,不要做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
傅遥气得想骂人,丫个呸的,你才做和身份不相符的事,你摸我就是不相符,变态,王八蛋。
从养心殿出来,一副活像叫人欺负了八百遍的模样,刘福成笑着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刘福成疑惑地看她走远,不由暗道,这傅大人到底怎么了?不仅她奇怪,这两天皇上也不对劲,时不时就会在纸上写一个“遥”字,又拿笔涂成个黑蛋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年先皇心里想什么,他偶尔还能猜出一二来,可这位主子却永远让人猜不出他想什么。
傅遥一路出了宫,心里憋屈的难受,原本对于她来说官复原职是世上最郁闷的事。现在又多了一样,那就是这个小皇帝,看见他更让她烦闷。他要真爱惜她,还不如叫她回平府做总督呢,在那儿再怎么着也比京城强。
还好这个官复原职不是一两天的事,且等着这个铁馅饼砸脑袋上砸个大包再哭吧。
从皇宫出来天已经见黑了,小皇帝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害她憋着一肚子的屙物都没处释放,出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街上找了间茅厕蹲下去,再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京城的晚上是很繁华的,许多店铺营业直到深夜,像酒肆、赌场、ji院更是如此,一到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傅遥也不急着回家,叫杜怀和轿夫先回去,她要街上四处转转。
在一家有名的铺子里买了一包盐水鸡,叫伙计切了,捧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正走着,忽然看见一家酒铺里出来一人,那人身材修长、风姿卓越,看着很像驸马魏冰玉。
驸马爷身边不带着随从,一个人跑酒楼干什么?
魏冰玉似喝了许多酒,一边踉跄着往外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好酒,真是好酒啊。”说着哈哈大笑,那笑声竟有一种悲凉之感。
傅遥走过去扶他,“驸马爷,你喝醉了。”
“是傅大人啊。”他打了个酒嗝,呵呵笑着,“没醉,我没醉,我怎么会喝醉。”
傅遥叹气,说自己没醉的人通常是醉的很厉害的。
魏冰玉身子大半靠在她身上,忽然泣声道:“醉了倒好,醉了就不觉痛苦了,我这儿疼,傅兄,你知道吗?这儿疼啊。”他拿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摸,吓得傅遥慌忙往后撤。
认识他也有段时日了,还没见他这么举止失常过,他醉酒的时候发的疯简直比她还夸张。
这是怎么了?新婚燕尔,富贵加身,他应该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现在却好像死了爹娘似地,吼的这般肝肠寸断。
她一路扶着魏冰玉往回走,他醉话不断,后来拉着她坐在一棵槐树下,一边吃着她买的盐水鸡,一边继续喝着酒。
傅遥怕他喝太多出事,干脆抢过他的酒瓶自己吃喝起来。
魏冰玉喝了太多,被凉风一激不由抱着肚子吐起来,地上满满的全是污秽之物,又酸又臭。也是傅遥肠胃功能不错,看见他吐,居然还能吃得下去。
魏冰玉吐了一会儿,可能清醒了点,然后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事,他说自己从小没了父母,只有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很苦,要不是高云家里收留他,他早就饿死了。还说他想报仇,找不到仇人的时候觉得痛苦,现在找到了反而更痛苦。说到后来反复念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
傅遥也不知他说的人是谁,不过隐隐约约能猜到,他总是这般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