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一起朝着熟悉的院落走去。
本是遥远的仿佛梦境般的回忆，这一刻却如此清晰。
陌风越瞅着这红衣如火的俊美少年，止住的情绪瞬间又崩塌，再一次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啊，魔族灭，阿爹死，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
“越越，魔族如今，就剩下你我了，不要让哥哥担心了……”
颜洛泱将她拥入怀里，双手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千年前哄着她睡觉一般，如此熟悉，温暖。
陌风越心中苦涩的厉害。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洛泱哥哥，魔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次”
“上一次只是一个迷惑天界的幻境，魔族是天界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能用假死来逃脱天界的视线，而这一次，不是幻境，不是计策，是真的！”
“对不起，洛泱哥哥……”
大雾散尽，夜色漆黑无比。
战场之中，死尸遍地，不知是天界的，还是忘川、妖族的。
陌风越终于放开了他的衣袂，回头瞅着散落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古琴，将它重新拾了起来，抱在怀里，她慢慢走到城楼边，一双桃花眼清澈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猩红一片，她抱着古琴的双手青筋爆出，软糯的声音再无甜美，“魔族灭族之恨，不共戴天，从此刻开始，天界，是我最大的敌人，不灭天界，陌风越此生不得好死！”
砰地一声，手中的古琴猛地丢出，落入地面，咔嚓一声，顿时四分五裂。
犹如这一刻她完好的心脏，不再完整。
她与他，彻底决裂。
前朝往事，尽数成空。
她今生的所有爱恋，到此为止！
“越越，你不必如此。”
颜洛泱走上前，看着她坚韧的身影，妖娆眼眸沉痛，还是握紧了双手。
“不，这是我亲手毁灭魔族的代价！”陌风越转身，青衫在夜色中暗沉无比，她拂了拂身上的落灰，笑的七分幽冷，“上神无泪，今天总算是领教了！”
颜洛泱看着陌风越如此神色，深深的叹息了声，昔日的越越，真的消失了，他想开口，一口鲜血却突然喷出，身子蜷缩在地上，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陌风越一惊，赶紧扶起他的身体，小脸一阵担忧。
“无事，越越，你的荡魔曲，还是差了些火候，咳咳咳咳……咳咳……”
“洛泱哥哥，你没事吧？”
因为那一曲子，魔族尽数逝去，洛泱哥哥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面对晚泉上神，他不能漏出一丝一毫破绽，想到此，陌风越无比心疼。
“越越，这一次大战，天界伤筋动骨，被衡芜瓜分，要乱上一阵了，我们走吧。”
“衡芜，也是魔族的人？”
“妖族为魔族卖命，钳制天界，而衡芜，只是我放在天界的棋子，到了必要的时候，给出天界致命一击，咳咳咳咳……唯杉女帝野心膨胀，天君给不了她想要的，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颜洛泱没有瞒她，此刻俊美的容颜苍白无比。
那荡魔曲，侵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修为弱的，早已身归混沌。
“洛泱哥哥，方才那一片火光，就是衡芜所为？”
“是。”
“说到底，魔族与天界，两败俱伤。”
陌风越瞅着这无边夜色，握紧了手腕。
得势的，最后还是衡芜。
不过衡芜遇上上神，又是必败无疑，占不了任何优势。
“走吧，越越，天界不可久待，咳咳咳……”
“洛泱哥哥，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越越……好，我在魔族等你。”
陌风越瞅着颜洛泱离去，终于深吸一口气，离开了城楼。
城楼下，却有一人在等着她。
夜色漆黑，无星无月。
陌风越还是清晰的瞅见了牧广陵一袭飞舞着的紫色衣衫。
她矗立在一片死尸之中，像是高傲的松柏，在这无边月色中耀眼如神。
“这一场战役，谁都没赢，可谁都输了。”
陌风越瞅着她脸上的紫色面具，冷声开口，随即缓缓走了过去，倾国容颜变得深沉无比，她也最终和他们一样，变成了这幅模样。
“是啊，谁都输了，晚泉上神输了你，而你，也输了晚泉上神。”
牧广陵也看着夜色下她不再明澈的双眸，叹息了声，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不，对于他，我从没有赢过，从始至终，输的只有我。”
陌风越站在原地，远山眉微挑，一双桃花眼深沉无比，青色的衣衫在夜色下早没了往日的光辉，她的手指，却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