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真正实施时,新党就犯了言行不一致的错误。说是只在河北试行,结果扩大到了河北、京东、淮南3路。说是用度僧牒的钱。结果动用了1500万石常平仓、广惠仓的粮食。说是“青苗法”立足于农业,结果城镇居民也可借贷。说是不许硬摊派,结果为了政绩、升官、发财、搞垮王安石等等正反两方面原因,摊派的硬度比金刚石差不了太多…
在留存至今的史料里,已没法分得清这是王安石的主张,还是神宗皇帝本人的决定。但它既以大宋皇帝的名义发布了,这两个人就都脱不开干系!
为何这样急于求成?在青苗法到底有没有漏洞、官场上理念还没理清的情况下,就这样大张旗鼓干了起来?这实在让人没法理解,毕竟王安石此前不久才刚说过“变法易缓不易急”的话。他到底是充满了自信,只要青苗法实行就可迅速见利。堵住保守党的嘴?还是预先判断到和司马光等人永远水火不相融,根本就不存在理顺理念的机会,才强行通过,让青苗法成为现实,让变法大面积铺开?
不得而知…我们能看到的是:随着青苗法的出台,王安石变法的本身、新党与旧党之间的对抗,都骤然上升到水深火热、你死我活的程度…
王安石也很清楚青苗法出台后,那些顶级大佬们会做什么。为迎接挑战,他做了一至关重要的决定——给一个人升官!
29日。吕惠卿被提拔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这职位相当于皇帝的私人顾问加老师,可定期和皇帝面对面的讨论学问,要控制舆论、控制皇帝的思想,没比这职位更恰当的了!很快就会证明。这决定有多么的英明及时。
10月3日,富弼辞职。公开理由是年老多病,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反对新法。反对归反对,富弼的作法让人很感慨。
富弼有事说事、就事论事。从不乱扣帽子,动不动就骂别人是小人。意见不被接受时,也不会恼羞成怒。找机会报复。现在,他在不能阻止、更不想参与的情况下,选择的是飘然身退,不掺和了!
富弼临走,神宗皇帝召见,问“你走后,谁来当宰相”富弼答“文彦博”神宗默然好久。问“王安石如何”接着轮到富弼默然良久…
富弼离开了开封,这之后,他再没回到帝都,基本退出了纷繁杂乱、失去基本规范的官场。回顾他的一生,尤其是他的离去,能体验到种真正的君子作风。什么是风度和涵养?看富弼,君子不出恶语,君子不强人所难,这样的修养就算放到现代,也是位标准绅士!
历史学家们都感叹北宋从熙宁变法开始直到北宋亡国,政治家们都是些心灵变态扭曲的报复者、迫害者,连起码的平心静气讨论事情的素质都失去了。是的!真的失去了!富弼是最后一个濒临绝种的古老物种,他之后,再没谁能做到“克己复礼”这4个字!
王安石却没兴趣感叹这些,不是他不认同这种美德,而是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危机。富弼的离开,在官场上代表着一信息、一立场。富弼当初上台,就是皇帝为变法派竖起的一块挡箭牌,想用富弼的威望延缓消弱反对意见。现在走了,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不陪你们玩了,好自为之吧!
同时,陈升之被任命为宰相,是皇帝想在富弼走后,为变法派再竖一块挡箭牌。但是陈哪有富的威望?
果然,反对派突然间群起而攻之,规模之大,是北宋此前百余年间前所未有的,之前的大事如庆历新政、濮议之争…都相形见绌。
司马光这时处在暴跳如雷的边缘,不过谁也没法看得出来。他的修养早己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程度。有件小事在官场里流传:
一天司马光在办公,出了件急事,一小吏冲进来报告。却见司马大人正襟危坐、不动如山,当时就吓了一跳,急忙收住脚。结果又犯了个错,收得太急把蜡烛晃倒了,差点就烧到司马光的袍袖,小吏吓上加吓,脚都软了,可司马光从始至终纹丝没动。只是目光如炬,一直紧紧盯着他。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一政治家的起码素质…可这时他真的忍不住了!危机来得太快,直接威胁到了他。王安石把吕惠卿提升到了崇政殿说书,而之前,司马光本人一直在迩英阁给皇帝讲学…
好你个王安石!第一,威胁我位置。第二,不自己出面,派一手下和我打对台,当我是什么?这绝不能容忍!
于是几天后,神宗皇帝问司马光“爱卿,你对现任宰相有什么看法啊”司马光回答“闽人狡险、楚人轻易。如今中书省内一共4人,两位宰相曾公亮、陈升之皆闽人、两位参政王安石、赵抃皆楚人。南方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太祖皇帝赵匡胤就曾说过南方人不许当宰相,他们当了就要坏事”接下来司马光就在皇帝面前力赞两位北方人:富弼、韩琦…以地域之别来定人之贤愚,真的不知司马大师是从哪一段历史上得到的如此经验教训?
不过接下来这一段对话,司马大师还真的有点真知灼见。皇帝“王安石这人如何”司马光“王安石确实是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