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围着清平城转了一圈,回去时已经夜幕低垂。
欧阳子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差一点就要跑出去找了。
因为萧风换药的时间快到了。
萧风的伤好得出奇得慢,这让老人很是发愁。
剑掠云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她能耐着性子跟萧风转大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回了院子就不知所踪。
岳霄庭与徐成薪就问萧风讨要好酒,萧风说今日醉春风歇业,不卖酒,他也就只是下了盘棋而已,便被欧阳子拉去房间换药了。
欧阳子看着萧风身上微微发白的伤口很纳闷。
老人想破脑袋也不会相信萧风会傻乎乎淋雨,而且淋了好久,在他看来,有些事少年还是有分寸的。
所以,他更加纳闷。
萧风自然不会同老人说,他觉得有时候淋淋雨挺好,虽然不太妥当。
萧风不说,老人不问,本来,这算是直接揭过了。
但是,第二天,萧风染了风寒。
几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欧阳子以为是萧风的痼疾又犯了,吓得将萧风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就差把青木南请过来一起把萧风剖了,结果就是普普通通的风寒。
这些年,萧风身子弱虽弱,却从不生什么小病,毕竟有真气调和,到了先天连寒暑都可不惧的,怎可能染上小病。
可现在,萧风竟然染了风寒。
于是,老人便觉得不对劲了。
只是,这场风寒来势汹汹,少年一下子便昏睡了三日。
这三日,小雨时下时停,四方涌来的游客便都停滞在了清平城,浑浊混乱的风气也将清平城内的清明冲淡了几分。
但是,有一处地方却一点没受影响,反而接连发生了几件很有意思的事。
浩浩青天白日,有是清明;渺渺霁月光风,终然洒落。
这是灯笼楼上的对联。
灯笼楼名字虽俗,在清平却是极有名气的一处宅邸,因为它的确有很多灯笼。
夜晚时,所有的灯笼都会点起,成百上千,灯火通明,很是壮观,只是从没有人见是谁点的。
其内全是书籍古典,终年无人打扫,却纤尘不染,没人知道楼主人是谁,或者说到底有没有楼主人。
因为自清平城存在,灯笼楼便是存在了的,但这近千年,从没有自称灯笼楼主人的人出现过。
灯笼楼前,不能偷,不能抢,不能贪,不能淫,不能欺。
这就像个铁律,触犯了必然要受到惩罚。
而这三天,那些有意思的事便是有人触犯了这些铁律。
比如,有个书生入灯笼楼读阅典籍,见很多名家孤本,实在眼热,四下又无人,便往怀里塞了本。
谁知道,隔天,那书生忽然涕泪横流着在灯笼楼前磕了足足九九八十一个响头,才规规矩矩地将书放了回去。
有人问那书生,那书生说书里有鬼。
比如,远远赶来观潮的巨富显贵偏不信灯笼楼的诡事,于是找了他们的扈从直接将灯笼楼砸了,还派了人等着是哪个孙子装神弄鬼。
结果,当天夜里,无数灯笼骤然亮起时,那些等着的扈从直接疯了,而那些显贵们做了一夜的噩梦,也差一点就疯了。
再比如,灯笼楼前的走廊里,不知道谁放了几十把伞,在柱子上刻了‘方便自取,借后归还’几个大字,结果就有人看不惯,于是,当天那几十把伞就被分分没了,第二天,送回来了十几把,结果坏了的占大半。
又过了一天,灯笼楼前几十个人淋了一天雨,不仅那些伞物归原处,坏了的伞竟然也都被修好了。
……
少年醒来时,窗外雨打屋檐声滴滴嗒嗒,雨势不大也不小,想来这一场雨后便是天晴了。
萧风伸手将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坐起身来。
“少爷,还是再躺一会儿。”于逸递上杯水,将毛巾接下来。
“不必了。”萧风伸手接过,“欧阳爷爷呢?”
“在睡觉,属下去叫。”于逸站起身便想出房间。
“回来。”萧风连忙叫住,“几日了?”
“三日。”于逸又恭恭敬敬站在床前。
“不算长。”萧风笑了下,下床穿靴,“出去走走。”
于逸皱了皱眉头,“少爷染了风寒。”
“没事了。”萧风却笑得很轻松。
撑着伞走出房间,天光尚早,风携雨滴带着微微凉意,让萧风禁不住皱了皱眉。
一场秋雨一场寒,而在他昏睡的这三日,不知下了多少场小雨,秋意早已深重。
“睡了三日,竟似乎睡了一个节气。”萧风看着仍带夏意的雨洗绿冠,不觉有些遗憾。
于逸抿了抿唇,他知道少年的言外之意,转眼秋日,再过些时候,少爷便又要回安阳县了,“少爷,去哪儿?”
“去灯笼楼,不过要等两个人。”萧风环顾了下四周,浅浅笑了笑,说。
“你醒了。”眼前青影一闪,一少女已经站在了萧风面前。
“多谢。”萧风退了两步,淡淡说。
这丫头站在人面前时,总是喜欢站在三尺之内,这并不是个好习惯。
“我说过我会跟着你。”少女眸子闪了下,依旧很淡漠说。
萧风眉头不自觉皱了下,转移话题道,“滚絮呢?”
少女眸子亮了亮,“过来。”
萧风有些疑惑,仍跟了过去。
于是,萧风略略有些意外。
滚絮有了自己的小窝,一个芦花堆积的小房子。
徐成薪与岳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