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一潦倒书生冒着小雨狼狈跑往粥棚方向,身后跟了只黑不溜秋的大狗。
街角蹲了几个面黄肌瘦的青年,捧着破瓷碗无精打采扫视过往行人。
书生与大狗恰好经过街角,可能是嫌书生跑得太急,大狗汪了声。
书生略略放慢了点速度,回头安慰着再慢就打不着粥了之类的话,没多久便跑远了。
几个青年人却不知为何精神一振,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粥棚前队伍排得很长,从街头排到街尾,也没人敢插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随着地方赈灾款项陆续到账,飘缈楼的粥棚义诊也逐渐开始撤离。
毕竟飘缈楼属江湖,之前可以理解为悲悯众生,可若这时候还没个收敛就是跟帝国抢生意了,随随便便一个大帽子扣上来,即使飘缈楼真是神仙楼也吃不消。
只是造化弄人的是,飘缈楼在撤,帝国的粥棚等设施却没有及时填补,再加上灾民越来越多,如此,本来还勉强平衡的供给一时间变成了人多粥少,饿死病死的人愈来愈多。
而飘缈楼却依旧在减少影响,对此视若不见,帝国也没有加快供给补充,灾情逐渐趋向了不受控制,两脚羊现象开始出现,人命开始不如粮,仅剩不多的几处粥棚便分外珍贵。
这般本该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可有句话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老实人急疯了才是真可怕。
在几次暴动死了不少人,最后都以两脚羊下场处理后,灾民里便不知不觉形成了新秩序。
先到先得,至于插队之人直接打死,大伙儿还能喝口肉汤。
潦倒书生与大狗挤在数百丈队伍里,大狗一直呜呜得叫,书生则好脾气安慰。
要说书生的确是面黄肌瘦的苦命模样,可黑狗却是毛发锃亮,体格匀称,一点不像吃不饱,反而很像富人家的看门犬,而且还更威武雄壮些,倒不知这书生是爱狗如命,还是其他。
如此,不少人都时不时往书生这里瞟一眼,眼底神色怪异,只是却没人说话。
书生似乎一点没察觉,大狗也是。
“喂喂,穷书呆子,说你呢。”
“你该在这里吗?”
“就是啊,不是当地人扮的吧?”
“俺们这里的米粥不够,你小子瞎凑啥热闹。”
“就是,给俺滚出来。”
……
队伍后面忽然跑过来几个青年,对着书生一阵推搡,正是街角蹲的那几人。
书生缩脖子看他们,可奇怪的是推搡了一阵子愣是没给推搡出队伍,反而将他那段队伍彻底打乱了,软软弱弱说,“小生的确是逃难至此,绝非本地居民。”
“呜呜~”大狗也委屈至极叫了两声。
前后之人视若不见,依旧安静排队,只是眼睛时不时瞟过来,眼底似乎有些期待。
“嘿,你若不是,这狗能养得这般好?”有人嗤笑说。
“就是啊,难不成狗是主人你是狗?”有人起哄。
“不是,不是。”书生连忙摆手,“它很厉害的,不用小生管,小生从家乡逃难过来,还多亏了阿黑照顾,要不是它连大虫都打得过,小生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不少人面色都变了,有人脸色更是苍白,额上渗出冷汗,原本的古怪眼神收敛了不少,不过也只是收敛。
几个青年脸色有些难看,可走了更觉得没面子,不由僵硬杵在那儿。
书生忽然恍然大悟,说,“哦,你们是想让小生让一让,行个方便,没事,没事,站小生前面就行。”
此话一出口,更多的人脸色变得古怪,眼神更是古怪。
这里已经七八天没死人了。
几个青年人脸色微变,大骂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转身就跑。
“脸皮比小生还薄,这就心虚了。”书生喃喃自语。
几个青年面色更加难看,几乎以逃命的架势开始狂奔。
只是没跑多远,队伍后面的人忽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书生呆了呆,然后不知为何转头看向西南方向,皱起了眉头。
只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脑后忽然一记重击,紧接着,人潮也涌了过来。
“吵吵吵,还喝不喝粥了?老实点!”半刻钟后,队伍前面有少女大吼大叫传来。
人群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排好整齐队伍。
没多久,一绿裙少女跑过来,看到的除了整齐的队伍,还有十几具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尸体。
绿裙少女皱了皱眉头,却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少女走后没多久,十几个青年人从队伍里出来,喉结动了动,一人拖了具尸身,往队伍后走去。
只是尸体中没有黑狗,队伍里也没人看到有狗跑出去。
……
阴森大殿中,还没等萧风缓过来,忽然响起心跳声。
一个方向,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四个方向的心跳声彼此起伏,紧接着是铁链碰撞声。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似乎什么庞然大物在缓缓苏醒。
萧风猛然抬头。
他看到距离他最近的巨兽在浑身颤抖,然后那浑沌似的面目上骤然出现两朵幽蓝色火焰,微微跳动。
萧风被吓了一跳,飘然后退十数丈,站定后皱着眉头看仍在颤抖的巨兽。
这些凶兽竟然没死,他们在苏醒,在恢复气力。又是鬼蜮谷中人的手段吗?还是……
萧风抬头看向祭坛。
黑色气息还在喷薄,似乎无穷无尽。
“唳!”一声穿金裂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