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望着那个草垛发怔。
一会儿,草垛上显出一张妖魅的脸,朝她得意地笑着。
“小君?”她喃喃自语道,话出口的瞬间眼眶润湿了,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李家君这厮,怎么又来诱惑她?哎,她真是被鬼缠身了。上一世折腾她不够,这一世还来吓她。
“小君,你在哪儿?”可是,想到那厮对她言听计从的模样,水芃芃终于崩溃大哭。
“芃芃?小君出狱,咱们的苦日子也熬到头了。你怎么哭啊?快,咱们好好打扫打扫,去除霉味,扫掉霉气。”还没说完,李梅手里就已经拿起一把扫帚开始做起来。
李梅是个急性子,个子虽小,做什么活都是快。等她把院子整理干净的时候,水芃芃还在发怔。那个草垛上啊,那张脸笑得更是得意,好似在说:怎样,你离开我还是不行吧?
李梅心想:这小妮子是真傻了,到底是年轻人啊,屏不住。她摇摇头顾自进屋子扫烟尘去了。她哪知道,她媳妇口中的“小君”与她心里所想的“小君”是不一样啊!那“小君”根本不是她李梅的儿子。此刻,她还活在她媳妇在想她儿子的美丽“幻想”中啊!可怜的李梅!
嘟嘟最近已经能跌跌撞撞走路了。此时醒来喊了声“妈妈”,见没有人回应,他自己爬下了床赤脚摇摇摆摆走出来。
“妈——妈!”他见水芃芃在院子里,兴奋得想要冲过去。
就在他左脚向前跨出的刹那,水芃芃终于醒过来了。她转头一看,她的宝贝看也不看路面,那左脚将要踩着的是一割草的镰刀,细嫩的脚眼看——
不——!
她脑子里闪过那个可怕的念头,身子竟不管不顾地扑将了过去。就在那小脚即将落到镰刀上的当口,嘟嘟的左手臂被她一只手拎了起来。好险!为母则强啊!连水芃芃自己都不相信,这具病恹恹的身体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还没有缓过一口气,受惊吓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得吓人,这小鬼大概是由于胳膊被拎痛了,也受了狠打的惊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声音气势恢宏,中气十足,真是要你相信。
李梅听见哭声慌忙赶出来。她瞧见的是自己的宝贝孙子被媳妇吊在半空中鬼哭狼嚎,而下面是一把镰刀时,脸已吓得半白。不用水芃芃说一句,她已经完全明白。
“小祖宗!跟奶奶走吧!奶奶给你烘番薯吃。”一听到有好东西吃,小鬼的哭声立即停止,顺从地由水芃芃把他塞进奶奶怀里。
水芃芃接过李梅的活不声不响地整理起来。整理完了又回去桥头口洗方才没洗完的衣服。衣服洗完又开始做饭。在忙碌中,她希望自己的神经,自己的思想能够得到麻痹,能够使她忘了李如君将要回来的事。
可是,这事怎么会如她愿呢?事实终究还是事实。李如君,她水芃芃的未婚丈夫将要出狱!更重要的是——他们已有夫妻之实,她也已为他生下一孩子。
于是,她又想到等李如君回来,他们将要同床共寝的事,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李如君她连人都不认识,见都没见过,怎能就这样与他过一辈子?她是水芃芃,可她又不是水芃芃啊!
哎,真是纠结。
等晚饭准备完毕,李梅已领着嘟嘟从外面“临世面”回来。
晚饭用好,天也渐渐黑下来。
水建国又是不请自来。
“哥?”水芃芃终于能够自然地叫他了,“你怎么——又是顺路?”
“哥来看看,李如君回来之前,家里还有什么需要没有。”水建国严肃地说。他装模做样地走进屋内,东瞧西看,又装模做样地走回院子。
水芃芃瞧见他一副欲遮还羞的模样,“扑哧”一笑:“水建国,你就装吧!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水建国的面瘫脸丝毫不动容。
“看样子,这一周你都要来陪我了?爸知道么?当心被水大海打断你的腿噢?”
“我跟爸说了,他倒是没有打断我的腿么?”
“嘿嘿……这倒是奇怪了,这回水大海好得出奇么?说,李如君跟你们有什么交易?”水芃芃气极:你们要来则来,要走则走,一年多来,她在这儿吃苦头,娘家像消失了般不见人影。她是没娘要的孩子啊!现在,李如君即将出狱,你们这是——热乎起来了?
“芃芃,你怎么这样说咱爸?爸是担心你。”
“噢!担心我名声一臭再臭?未婚先孕,还住到未婚夫家里。瞧,我已经是双破鞋了,再被人带走,水家的名声更是不要了,所以,不是你自己要来,是水大海派你来的吧?”水芃芃的话毫不留情,把水建国这一壮实汉子击得毫无还击之力。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妹妹,这个他从小护在手心里的妹妹,一年多未见,怎会变得这样伶牙俐齿?
“芃芃?”水建国语噎,那双不知锤炼过多少回的手紧握成拳,他能教训他这个受苦的妹妹么?
不能,他只有握紧再握紧,低头生闷气。
“你回去吧!任何人都带不走我,叫水大海别担心。”水芃芃硬气地说道,一副欲要赶人的架势。
一旁的李梅慌忙上前拉住水芃芃。“芃芃,亲家哥要来都可以来,在这儿住一个月又有什么关系?瞧你这凶巴巴模样,一家人别生一家人的气。”李梅听到有人要来带水芃芃走,私心里是非常不情愿的。到底是她孙子的妈,是她儿子亲自挑选的媳妇,在儿子回来之前,她得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