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劝着安慰着徐大娘的文婧,擦着大娘眼泪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泪流满面,大娘的苦,自己明白,可自己却私心的看着大娘心苦,未能成全,让自己也不由的感到心揪着疼痛。这样的疼痛,何时会是尽头?是那十年之后吗?徐大娘的身体还有几个十年能等?
“孩子,别哭,大娘知道你过的苦,大娘也知道寅儿过的苦,大娘不多说,只盼着你们各自安好。
寅儿的心,我自是明白,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或是难受,只要他自愿便随他,大娘老了,不会再要求孩子们做什么不做什么,大娘若是能早些醒悟这个道理,你们两人也不会这样。
孩子,好好照顾你自己,大娘希望你好好的,寅儿看到你好好的,他才会好好的。”
徐大娘低低的,哽咽的说着心里的话,自己唯一唯一的期盼,就是眼前的辛苦的孩子能好好的,只有她好了,儿子才能跟着好,自己明白儿子的心。可惜就是明白的太迟了。
孩子长大了,就有了自己想想法,大人将自以为是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虽然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可却不是孩子心里的想要的,到头来,孩子心里苦了,自己心里还更苦,何必当初?
“嗯嗯,大娘,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大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徐大哥他一直惦记您的身体。”
谢文婧轻轻的哽咽的一边说着,一边擦着大娘的眼泪,自己却一样的眼泪汹涌。
“娘,你们都别哭了,难得的见一面,哭成这样,不是被人多想么?姐,我就跟文宝一样,叫你姐吧!姐,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这些账,这是我的嫁妆呢!”
彩儿见娘跟文婧两人只顾抱头痛哭,这哪行?虽然外人都知道自己是文婧的弟媳妇,但哪有弟媳妇跟大姐见一面,就惹的大姐哭成这样?更何况这个大姐还是尊贵的武王妃?不是被人多想的么?不如转移文婧跟娘的注意力,也好过两人都这么伤感。
谢文婧擦过眼泪,接过彩儿拿过来的账目,惊的差点失态,幸好文婧一向稳重,堪堪稳住了。
这个字迹自己太熟悉了,太熟悉了,这分明是赵秋声的字迹,为何却在彩儿的账本里?
“彩儿,这是你自己记的账目?没有想到彩儿的字,写的如此之好,差点叫我以为是哪为士子写的呢?”
文婧轻笑着套着彩儿的话,这件事不好说,赵秋声究竟死没死,自己也不知道,从侍卫的回报,赵家那次火灾似乎少了一个人的尸体,自然是活下来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若是赵秋声,那么他必定会将他一家人的死都算在谢家身上,只是这个人会是他么?一定要见见,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测。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原是个晕倒在路边的乞丐,被我救活之后才发现,此人竟然会识字能算账,正好我也缺这样的人,便带着他到了这,没有想到这个人虽然被毁容,但却能将账目做的稳稳当当,倒是难得的人才。
他原是被杭州吴家撵出来的,无辜遇上火灾毁了容,之后便没人再请他了,不得已做过一段时日的乞丐,也是可怜人。”
彩儿对赵秋声倒是赞誉加惋惜,这也是赵秋声一心要借彩儿接近谢文婧精心表现的结果。
“哦,还有这样的人才,说的连我的心动了,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我也想请他帮我顺便整理昌平的账目呢!对了,他叫什么名字?”谢文婧不动声色,虽然这话明显有挖墙角的意思。
杭州吴家?还无辜遇上火灾?谢文婧心里越来越有感觉,此人十之八九是赵秋声。
“慕容复!”彩儿回答。
“慕容复?杭州吴家的账房先生慕容复?”谢文婧两眼不由的稍微眯了起来,杭州吴家,确实是贾商之家。自己前世跟他们吴家倒也打过交道,确实也见过那个账房先生慕容复,那是一个略有坡脚的精明男人,只是吴家大少爷的心腹,在吴家倒也算有些脸面。
“彩儿,带我看看吧?”文婧微微催促,这个人自己一定马上见他,太有可能是赵秋声了,此人经过如此大难,还能活着躲在彩儿这边,文婧实在担心这个人万一发疯,伤害彩儿母女,自己后悔都来不及了。
“好啊,作坊就在前面一点远。我这就带你过去看看,不过,他长相太过吓人,你要担心别被他惊着,他人很拘谨的。”
彩儿也没有多想,要是文婧真的需要,便给了也无妨,自己另外再请人就是。
然而徐大娘却有些警觉起来,一种直觉,文婧是看出什么问题了?难得那个人有问题?彩儿却不知道?
“文婧,去的时候离他远些,别被他吓着,再带上侍卫。”徐大娘终于还是担心了。
“大娘别担心,我听你的,会带上侍卫,不会有事的。”文婧看到大娘担心的眼神,便肯定的安抚着。
不过文婧也没有托大,既然想到那个人有可能是赵秋声,自己也许正是他的目标,他的一家人死于文婉纵火。文婉死了,若是他想报仇,必定是朝谢家人讨还。也许正是自己。自己不能不防。
赵秋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之快就能看的谢文婧。
她那么高贵,那么美丽,那么清凉的看着自己,突兀的心里竟然涌起强烈的卑微之感。
不!不能卑微!她不配让自己卑微,她欠了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