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泊南为墨研诊过脉,略感惊讶:“脉象比昨日平和许多,这一次比以往退热快。”
“都是因为小山?彻夜照料,听说她是你从南边捡回来的,还真是捡了个宝,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丫头,没想到竟意外地有趣,像她那样单纯又热心的姑娘帝都真的不多见。”
秦泊南笑容微敛,没有搭腔,取出针囊以艾灸炙穴,又提笔修改了药方,增减几味药材,苏茉奉茶也没喝,看当归收拾了药箱便起身告辞。墨研笑吟吟也不挽留,吩咐苏茉送客。
秦泊南才走出上房,就见阿依身穿一件蜜合色绣金合/欢褙子,下着一条水绿色长裙,乌油似的发松松地挽了个纂儿,捧着一只明黄色掐丝珐琅蟒纹祥云汤盅,从前方袅袅而来,看见他明显睡眠不足的小脸一喜,夏花一般灿烂地笑起来,似清晨的阳光和煦明媚,穿透力极强地照进人的眼,让对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慰舒坦。
“先生,你来的刚好,帮我尝尝这个。”她小跑着奔过来,放下手中汤盅,用长柄青花汤匙舀出两勺。
“哪来的?”秦泊南指着她腰间一枚白玉比目佩问。
阿依一愣,看着裙幅回答:“这是刚才墨夫人来时给我的,说是翻箱子时找到的,年轻时一直很喜欢可现在戴又不合适,让我别嫌弃。我说我不要的,墨夫人说我必是嫌弃这是旧的,我只好收下,她还让我戴起来,说很好看。”
秦泊南眸光微沉,这的确是一块古佩,然材质却是优质的和田玉,送一个丫头这样贵重的玉佩,公孙兰到底在想什么?
“先生,你尝尝看。”
白玉莲花小碗递到他面前,秦泊南微怔,望着里面琥珀色泛着橘红的汤汁,狐疑地问:
“这是什么?”
“墨二少爷怎么也不肯喝加了姜的药饮,我只好在你的方子里加些别的东西改变味道,我觉得和原来的方子没有冲撞,你尝尝看。”
秦泊南在她期待的目光里抿了一口,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甜味冲入口腔,把他呛得直咳嗽:
“太甜了!”
“墨二少爷就喜欢甜的,这下还有姜的味道吗?”
秦泊南摇头,犹豫了下,再含一口,品了品:“你加了糖冰、红枣、茯苓、橘汁、蜂蜜、藿香和紫苏叶油?”
阿依点头。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甜味太重。”
“我试喝过没觉得甜得很夸张啊。”
“孝子味觉。”秦泊南含笑评论一句,阿依气鼓鼓地看着他,他笑意更深,才想说话,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遮住了阳光。
“主子让我问这盅是姑娘为主子煮的吗?”小安说话时眼球从来不动,瓮声瓮气地问。
阿依刚一点头,小安立刻端起汤盅走了。
阿依一愣,秦泊南哭笑不得,顿了顿,对她说:
“我明天要去一趟北关县,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墨研已经开始退热,从明天起紫苏会来给他针灸,再有个四五回应该就能痊愈,到时候你就回家去吧。”
阿依点点头,问:“先生一个人出门?”
“我和阿勋。”
“非赶在这时候,我也想跟去。”阿依低下脑袋,失望地小声咕哝。
“不赶在这时候也不能带你。”秦泊南笑说,顿了顿,拍蟹似的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北关县的藕粉糖梨方糕最有名,我会买回来给你当礼物的。”
阿依便笑嘻嘻点头,眯着杏眸感觉着他掌心的温度。就在这时,生硬刻意的干咳声忽然介入,二人一愣,循声望去,墨砚和林康正站在院门前直直地望着他们,林康见她看过来,摇着扇子笑呵呵地冲她挤挤眼睛,墨砚则死死地瞪着她,好像她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秦泊南似乎有些尴尬,慢慢收回手,阿依迷惑不解,见墨砚不徐不疾地走过来,先瞪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对秦泊南客套:
“家兄有劳伯爷了。”
阿依敏锐地察觉秦泊南似突然变得不太高兴,虽然唇角仍旧勾着,淡淡地陪墨砚客套两句便告辞了,临走前嘱咐她说:
“若这边有你应付不了的就去找紫苏,问孙老爷子也行。”
阿依点头应了,望着他离开雅风馆直到身影消失在外面火红的枫林里才转过身,对上的却是墨砚的冷脸,林康暧/昧的笑颜,墨研病怏怏地趴在窗子上探出大半个身子,湖绿色的织锦长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鹅黄色的中衣交领,正用一只描金的小香盅慢悠悠喝着姜汁金桔茶,懒洋洋地看着她。
阿依觉得他们的表情都好奇怪,不过这不是重点:
“二少爷,你怎么起来了,还没完全退热你现在应该静养。”
“你好??拢?乙丫?昧恕!蹦?腥砻嗝嗟鼗亓司洌?一o晁迫崛淼淖齑胶?〔柚眩匮锲鸩弊樱??杏嗟慕?枰?。??罄裂笱蟮赝峥吭谥旌斓拇翱蛏希?园椎牧成?顾?瓷先ゾ拖褚恢幻览鲇中镑鹊慕┦??p> “就算好了,衣服和鞋子也要穿好。”阿依站在他身旁望着他蜷在袍摆下的赤足,无奈地说。
小安已经默不作声地递来一件玄青披风,阿依忽然觉得他挺精的,自己不敢违背主子就让她来,不过还是接过去披在墨研身上。墨研看着她,本想拒绝,最后却还是败在了她清澄认真的眼神里,拉拉披风,语重心长地说:
“小山?,你太认真了。”
阿依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迷惑地眨眨眼,却认真地回答:
“先生说了,认真做事踏实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