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一语未了,帘栊轻响,墨砚带了一身暑气从外面进来,对阿依道:
“你回来怎么没让人告诉我一声?”
“我就知道这个时候墨大人没在家,所以就没提前送信。”阿依行了一礼,淡声回答。
“三爷。”公孙柔唤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含笑走到墨砚面前,亦屈了屈膝。
程娇看了看阿依,又看了看墨砚,惊奇地问:
“三嫂叫三哥‘墨大人’?不是应该叫‘夫君’吗?”
“关你什么事!”墨砚瞅了她一眼,硬邦邦地说。
程娇立刻委屈地扁了扁嘴,凑过来挽了墨砚的胳膊,秀丽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媚眼乱飞,一面椅着撒娇一面嗲嗲地咕哝道:
“三哥,你对锌好冷淡,你忘了锌小时候为你上树摘花的恩情了?”
“你记反了吧,上树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我不管!我不管!三哥对锌好冷淡,锌受伤了,三哥你快安慰我!快安慰我!”程娇椅着墨砚的胳膊甜腻腻拉着长音撒娇道。
公孙柔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
“滚一边去,别恶心我!”墨砚没好气地甩开程娇的手。
阿依眸光微闪,虽然墨砚的语气很恶劣,但她能感觉得到,他并非真生气了,只是嫌她烦人,他对她只是表面上语气不好,心里却是很亲近的,也就是说他和程娇的关系很要好,这很不寻常,墨砚身边有许多表妹堂妹表姐堂姐以及一大群爱慕他的富家千金,然而不论对谁他都是不假辞色的。
程娇是个很特别的存在。阿依初次见面就敏锐地觉察到了。
“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墨夫人问墨砚。
“我听说她回来了就顺路过来看一眼,我还得出去。”墨砚一面说着一面转身要出去。
“你媳妇今天回来了,你晚上最好回来吃个饭,都几天没着家了。”墨夫人急忙道。
墨砚应了一声,人已经出去了。
阿依在虎松堂坐了一会儿,分发了带回来的土特产,之后又随景容回了三石斋闲话至晚间。景容也问了问她的手。晚上开饭时家里的男人们回来了。墨虎亦悄悄地问了句她的手怎么样,阿依回答了。不久墨研归家,在墨砚黑如泼墨的脸色下抱住阿依就开始蹭。一面蹭一面说:
“小山鸮,你怎么才回来,霆雅哥哥好想念你!”
程娇吃醋,挤过来要墨研抱她。被墨研捻起来丢一边去,嫌弃她又大又硬还不长毛。把程娇气得徒呀直叫。
秦宣看见阿依终于回来了,咧着一张大嘴要哭不哭地抱着阿依的腰,被墨砚抓起来丢一边去,于是秦宣更委屈地控诉姐夫虐待他。结果被墨砚“虐待”得更惨。
吃饭时阿依已经习惯了左手用筷,引来程娇惊奇地高呼:
“三嫂你好厉害,你会左手用筷子!”
阿依笑笑。墨砚却黑了脸,没好气地训斥程娇:
“闭嘴吃你的饭!”
程娇委屈地扁扁嘴。她之前挤走了公孙柔就坐在墨砚的右手边,探着脑袋对坐在墨砚另一侧的阿依大声道:
“三嫂,听说你是个可厉害的大夫,我在边关就听说过你的名字,能起死人肉白骨,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贫民乞丐你都能一视同仁,所以江湖上人称‘妙手观音’!“
阿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便讪讪一笑。
“闭嘴吃你的饭!”墨砚又一次训斥。
程娇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兴致勃勃地道:
“三嫂,我听边关后去的军医们说,你配药的技术也是大齐国一绝,他们说你是大齐国最年轻最厉害的配药师,我也想学配药,你教我好不好?他们还说你诊脉好厉害,人都快死了其他大夫都诊不到那个人的脉了,你却能够诊出来,为什么会这么神,三嫂你教给我好不好?他们还说你有一套自制的针灸手法可以治骨痛,那套针灸手法比舞剑时还要迅快准,潇洒又气派,三嫂,我时常骨痛,你帮我治疗好不好?”
“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送回漠北去!”墨砚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字一顿地道。
于是程娇终于怕怕了,扁起嘴巴小声道:“三哥好凶!”顿了顿,又嬉皮笑脸起来,笑嘻嘻说,“三哥,给我夹排骨吧,我要吃排骨!”
“自己夹!”墨砚很没好气。
“我够不到!”程娇嘴巴噘得更高,开始椅身子用肩膀头撞他,撒娇道,“三哥,三哥,帮我夹嘛!我想吃排骨!”
“你烦死了!”墨砚没好气地道了句,却还是妥协了,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程娇笑得阳光灿烂。
坐在她对面的公孙柔脸色越发阴沉。
晚饭过后,公孙柔先离开,阿依留下来对墨夫人说了一声明日要去探望秦无忧,墨夫人听了皱了皱眉:
“你去吧,去看看也好,自从无忧生了个丫头,公孙家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尤其她那个婆婆,逢人就明里暗里说自家媳妇没用,性子软又温吞,不讨喜,还生不出儿子,当着许多人的面就给她媳妇没脸,就她那个样子,厉害点的媳妇早一巴掌糊她脸上了,媳妇温吞才是她的福气!
退一万步讲,无忧年轻又没毛病,生儿子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的事,说句不好听的,她自己是女人,天下人哪个不是女人生的,挑这些事,她自己也不嫌丢人!你去瞧瞧,无忧没了娘又没有姐妹,兄弟忙着自己的事什么也不管,心里苦闷没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