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四十三年六月初五,权倾朝野的公孙家长房三女,素有“帝都第一才女”之称的公孙柔大婚,嫁与兵权在握的护国候家三少爷,大齐国最年轻的刑部侍郎,亦是“帝都十大美男子”中排名第二的鬼面郎君墨砚。
婚礼的场面相当隆重且奢华,公孙家红绸铺地,从公孙府一直蔓延到护国候府。送亲舞奏乐,吹吹打打,沿途为了显示公孙府虽显赫却仁善可以与民同乐的良好品格,公孙家竟派了数十个身穿红衣的小童一路上不停地向两旁看热闹的百姓抛洒金锞子,惹得人群拥挤疯抢,差一点打到头破血流。更不要提送亲队伍后面那用珍贵的血蚕丝包裹着的足足三百抬嫁妆,当真是风景锦绣,红妆万里。
公孙柔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坐在八人花轿里,血色罗帕下,染成大红色的美丽嘴唇得意地勾起,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尊贵,这样的奢华,婚期与她相隔了一天的那个卑贱的丫头,注定了要被她永远踩在脚下,那只是一团污浊的烂泥罢了。
……
阿依并不知道公孙柔此时的所思所想,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只会在意一件事,有钱人盛气凌人地当街撒钱看着穷人争抢取乐,这不叫仁善,这是羞辱。
然而绿芽显然比她更在意,眼看着风雨雷电一齐动手将被自家姑娘迷倒的东西南北扔进草丛里,十分纠结地道:
“姑娘,就算姑娘因为墨侍郎今日迎娶公孙三姑娘心中不快,也不用把墨侍郎派给姑娘的护卫全部迷倒扔进草丛里啊,更何况这林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豺狼虎豹。万一他们在昏迷中被豺狼虎豹吃掉了,那可怎么是好?”
这里可是雁来山的深处!
“有什么要紧,小赤会帮忙看守他们的。”阿依不以为然地回答,望向盘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赤,询问,“对吧,小赤?”
小赤不乐意地把三角脑袋别到一边去。
阿依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它。小赤偷瞥了她一眼。又一次转过脑袋。阿依仍旧盯着它,于是小赤只得不甘不愿地从阿依身上爬下来,游到草丛里不高兴地盘成一坨。
阿依不再理会草丛里的四个人。提着手里藤条编成的箱子径直向雁来山深处进发。
一直走到正午时分,除了在前面领路的阿勋,以及围在前后左右戒备的风雨雷电和紧贴着阿依的绿芽,四周再无其他生物。
阿勋回过头来。有些为难地说:
“姑娘,雁来山地势复杂。若是再往前走,即使有司南只怕也会迷路。”
阿依点了点头,不语,立在草木葱郁的山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眸光忽然落在左前方不远处,一块从峭壁上连接蔓延下来的岩石在大山前面不远处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包,山包上生着杂草。山包对面几丈之外是一处地势低洼的山坳,山坳下面草木丛生。十分繁盛的样子。
思索了片刻,她缓步走过去,来到那处山包前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去看不远处的山坳,沉默了片刻,忽然指着那山包嵌在土地里的根部周围,吩咐阿勋等人道:
“贴着土地在这周围一圈挖出五个洞来,大小要能放下这个东西。”她从手里藤编的小箱子取出将近一尺见方散发着浓重硫磺味的纸包,对他们说。
五个人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却还是应了一声,分立在小山包周围,举起扛在肩头的锄头开始刨坑。用不着刨太大的坑,因而也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很快便在山石下面挖掘出了五个洞。
“你们谁的轻功最高?”阿依问五个男人。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阿勋抬了抬手,阿依点了点头,指着对面的山坳对其他人吩咐道:
“你们去那下面,一直往后退,退三十步后趴下去不要抬头,直到我说可以才能站起来。当然你们可以不听话,不过若是因此死掉了,可不关我的事。”
几个人微怔,虽然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却因为她的话意味不明而一头雾水,顺从地应了一声,遵照她的吩咐快步下到山坳里,退得远远的,陆续趴下。
阿依对他们没有追问无条件顺从的态度十分满意,蹲下来从箱子里取出五包一尺见方充斥着浓浓硫磺味的纸包,从每一包的缝隙里拉出一条散发着油味,仿佛鞭炮的引线一样的白色细长线绳,分别将五个纸包放进五个挖掘好的洞里,清理掉正前方地面上的沙石使之变得平坦,之后又将五条引线结成长长的一条引出来,重新在露出来的引线上抹了一层易燃的油脂,这才站起身,取出火折子点燃引柴,递给阿勋,指着绿芽他们的位置严肃地对他说:
“待我走到那边之后你就点火,看到引线燃烧起来了,马上撤到那边去。我先告诉你,这里或许会炸开,所以逃走的时候一定要动作快,不然会很危险。”
阿勋愣了愣,虽然没太听明白为什么会炸开,却明白了她说很危险那就一定很危险,郑重地点点头。
眼看着阿依提着小箱子转身,很快便跑到山坳里,跟绿芽并排趴在一起,抬高手臂挥了挥手里的帕子,阿勋回头看了一眼那并不起眼的引线,满腹狐疑地用引柴将引线点燃,因为引线上被涂抹了易燃物品,燃烧得很快,激烈的兹兹声竟让人有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
阿勋见状立刻扔下引柴足尖一点,几步飞纵下山坳,跃至阿依等人身旁,还没来得及趴下,只听不远处岩石堆砌的山包竟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紧接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