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很没存在感的女子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说是“壮举”也不为过吧。
一群人开始用研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依,却被墨砚一记堪比暴风雪的眼刀扫过去,集体打了个冷战,接着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把他的衣服脱了。”阿依见卢平的症状微微缓解,将药棒交给绿芽,让她按照自己刚刚的方法令卢平缓缓地吸入药烟,又从药箱里取出针囊。
娇娇已经捧了一杯热腾腾的水回来,阿依让她将水杯放在卢平的口鼻底下。因为喘疾发作时病人张口喘息,气管粘膜会因为失水过多干燥,导致粘液和痰液变得越发稠厚,不易咳出堵塞气管,会令喘息变得更加艰难,若是让病人吸入热蒸汽,可湿润气管粘膜使痰液变得稀薄,不会淤积在一起堵塞气道。
卢平的衣服已经被另一名妓子脱下来,露出脊背和后颈的一部分,阿依在定喘穴、肾俞穴、尺泽穴、列缺穴、丰隆穴和天突穴上以泻法施针,因为卢平的病症属于风热引发的,故而以强刺激间歇留针,每隔小半刻钟行针一次,一直持续了两刻钟,中间时又口述命绿芽写录下药方。
绿芽先前看阿依施针看得眼睛都直了,闻言忙忙地应了一声,她从前是上房的二等丫鬟,自然会写字,从药箱里取出一张梅红医帖,只听阿依清脆利落地道:
“生麻黄、桂枝、生甘草、陈皮一钱半,生白芍、姜半夏各二钱,苏子、熟附片二钱半、炙细辛半钱,磁石六钱,附片、磁石先煎,共十四贴。另外黄芪丸要二十丸。掌柜的,让人拿去抓药。”
掌柜的一叠声地答应,接过药方吩咐伙计赶紧去抓药。
两刻钟过后,卢平的喘促终于渐渐停止,虽然嘴唇发白透紫,脸色铁青,但已经能够顺畅自由地呼吸了。药已经煎好,阿依递过去让他全部喝完,又含了一粒黄芪片,卢平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叹道:
“总算活过来了!”
望向阿依,心有余悸地说:
“多亏你在,不然我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陪阎王爷去喝茶了!”
阿依有些疲累地叹了口气,咬着牙道:
“作为你的主治大夫,我记得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卢公子你的喘症十分严重,不要喝酒,少食油腻鱼腥,少抱姑娘,就算要抱也让那姑娘把香粉味洗掉。重度喘症一不小心就会发作,发作起来就会要人命,就算你自己不在意,也要替你们家老太太、太太和你儿子想一想。”
“秦大夫,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
“不想听我啰嗦,卢公子你至少也要维护一下我辛勤治疗你的劳动成果,我又不是因为喜欢啰嗦你才啰嗦的。”
“是是,我知道了,我真没喝酒,也没吃鱼鲜,搽了香粉的姑娘我也离得远远的,你误会了,真不是因为这些,我只不过是服了点逍遥散,想尝个新鲜,没想到马上就发病了,下次我可不敢再吃了。”
“逍遥散?你们有逍遥散?我瞧瞧!”一直在旁边瞧热闹的林康闻言,立刻叫起来,急舱缓的卢平这才发现他和墨砚的存在,一跃而起,慌忙拱手问好。
早有人将桌上的逍遥散递过来,一张薄如蝉翼光芒耀眼的金箔纸内尽是棕红色细腻晶亮的粉末,带着微辛的药香,看上去就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上等品,林康好奇又惊叹地道:
“这个就是五十银子一包的逍遥散,果然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