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瑕拒是垂着头站立着,脊背却挺得笔直笔直的,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执拗坚决连身为她生母的春姨娘看了都心里冒着一团火,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秦泊南看了一会儿固执的秦无瑕,顿了顿,轻叹口气:
“罢了,你去吧,去碧梧苑禁足,直等着选秀入宫的那一天吧。”
秦无瑕绷直的身体微微一颤,紧接着平息下去凌乱的心跳,咬着红唇,重重地回道:
“是。”说罢,直挺挺地转过身,径自离去。
春姨娘见此情形,心里越发难过,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却又不敢在秦泊南面前哭出来,只得咬紧了唇。
阿依正候在院子里跟秦无瑕的丫鬟锦绣大眼瞪小眼,锦绣这丫头虽然因为秦无瑕突然被伯爷叫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但又压抑不住眼底的得意,唇角的笑容一会儿止不住地勾起,一会儿又勉强忍耐下来,弄得一张小脸十分扭曲。
阿依冷眼旁观她,知道她必是因为自己的主子受了皇上的恩宠马上就要入宫了感到欣喜,锦绣这丫头跟她的主子一样心高气傲,也跟她的主子一样很容易被看透藏着的那点小心思。
锦绣这个丫头,就容貌上来说,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听说帝都贵族家的秀进宫时一人允许陪嫁一个丫头,若秦无瑕进宫,锦绣只怕是要陪嫁的。这两个人一同进宫,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帘子被从里面打了起来,秦无瑕从屋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锦绣见状大喜,急忙迎上去笑着唤了一声“姑娘”。
秦无瑕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尖俏的下巴扬得高高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有那么一瞬阿依还真从她身上看出了那么点高贵的气派。
秦无瑕在经过阿依身旁时脚步停顿了一下,总算将高傲的下巴收回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吩咐了句:
“你、晚上父亲不用你时到碧梧苑来一趟。”说罢。也不管阿依是否答应了,再次高傲地昂起下巴,扶着锦绣的手袅娜地走了。
阿依从后面才看清原来秦无瑕穿的是高底鞋,不是普通的高底鞋。普通人家的秀所穿的高底鞋仅仅只有一个指节的厚度,而据说宫里的女人们所穿的厚底鞋足足有三寸高,很显然秦无瑕正在练习穿高底鞋,她还真是想当娘娘想得既积极又努力啊!
阿依并不打算在晚上去碧梧苑,第一是因为作为兰院的丫鬟她只听命于秦泊南,这是上房大丫鬟的规矩;第二也是因为她和秦无瑕不熟,又素来不睦,若是大姑娘叫她她必然会去,可是二姑娘。她对于二姑娘从来都是远远地看,至于近距离的交情她们可没有。
不久,哭得两眼通红的春姨娘也病恹恹地回去了。阿依往书房里送进去一杯茶,秦泊南正坐在里间的青玉桌后面发呆,阿依走过去将茶放在他手边。秦泊南微怔,回过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茶,淡淡笑道:
“你不用再做这些了,待三日后拜师礼结束。你被去了奴籍今后你就是自由身,再也不用伺候人了。往后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再顾虑。”
阿依没想到自己只是泡了一杯茶却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窄袖下的指尖僵了一僵,低着脑袋摇着头轻声道:
“我喜欢泡茶,先生你拒喝吧。”
她这样的回答似有些不伦不类,秦泊南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门外,隔着帘子,一声悦耳的低音沉稳响亮地传来:
“父亲。”
秦泊南眸光微闪。
阿依急忙走到门口打起帘子,许久未见的秦逸从外面踏进来,一件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茧绸长袍衬托出颀长的身材,总觉得他比起之前长大了许多,从以前她就觉得秦逸是个少年老成的人,然而时隔许久再次见面时,他竟然变得越发成熟,只是才十六岁的少年吧,竟然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军营出身的人那种铁血肃杀之气,把阿依看得竟愣住了。
秦逸看了她一眼,笑道:“出去了一趟,怎么还是这么小里小气的长不高?!”说着,在她的小脑瓜上拍蟹似的拍了拍。
阿依不太高兴地推开他的手,硬邦邦地道:“逸少爷,你快进去吧,先生正等着你呢。”
秦逸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懒洋洋一笑,阿依总觉得他的面色也像刚刚的二姑娘似的意气风发,果然是因为升官娶妻双喜临门了么。
待秦逸自己走进里间之后,阿依便退了出去,坐在门廊的栏杆上,从怀里摸出一本医书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工夫,秦逸从书房里出来,这会儿的脸上竟然是与先前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的灰青难看,是出乎意料,是震惊沉郁,是措手不及,他隐隐似在咬着牙,黑沉沉的眸子里写着的是浓浓的不甘心。
阿依被他这样的脸色吓了一跳,站起身,惊讶地望着他。
秦逸显然这时候才看到她,望过来,扯开唇角一笑,阿依却觉得他笑得有些僵硬。
他向室内扫了一眼,紧接着含笑走过来,拉起呆怔地站着的阿依就走。
阿依被他拉着,莫名其妙,一路被他拽出了兰院他才放手,阿依揉着手腕一头雾水地问:
“逸少爷,你干什么突然拉我出来?”
秦逸负着手向前迈了几步,转过身来对着她莞尔一笑:
“父亲对于我擅自跑到军营去十分生气。”
“那是当然的,先生一直希望逸少爷能够好好地继承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