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本来就因为看见她狼狈憔悴的样子心里不爽快,现在见她竟然又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了,越发窝火,冷冰冰地看着她,生硬地撂下一句:
“两刻钟后我在大门外等你,启程回帝都,你若是来迟了,我可不会等,到时候你就自己想法子回帝都吧。”他硬邦邦没好气地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阿依瞠目结舌,呆呆地靠在门框上,望着他盛气凌人地大步走远了,心里一股火气噌地冒上来,迅速飞出头顶就着头发燃烧起来。
先生明明说过跟墨大人一起回去会很安全,这哪里安全了,从他现在的态度她就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几个月会有多么悲惨;先生说墨大人会照顾她,他哪里照顾她了,他不把她当粗使丫头非打即骂狠狠地使唤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阿依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不禁瞪着墨砚已然走远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一句:墨大人,坏脾气,活该你一辈子娶不到好妻!
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但先生临走前交代她不可以离了墨大人,一定要乖乖地跟着墨大人回帝都。阿依只好咽下一口闷气,简单地梳洗一番。她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药箱和一个小包袱,还有小赤。
小赤又一次歪歪扭扭地爬到她身上,好在有阿金帮忙,帮她提了药箱拿了包袱。阿依又去马厩里牵春葱,却被马厩的马夫告知春葱已经被墨大人派人牵走了。
阿依白跑了一趟,胸腔内淤积的怒气已经让她无言了。黑着一张脸扛着小赤走到知府宅邸的大门外,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正稳稳地停在门口。
四匹骏马里面就有雪狮和春葱,春葱仍旧如往常一样呆呆地垂着脑袋思考马生,对被人当做拉车的马一点排斥感都没有。与它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雪狮,这厮显然十分不满意自己堂堂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竟然沦落为一头拉车的牲口,一个劲儿地用喷着粗气跺蹄子来表达不满,结果自然是抗议无效的。
钟灿坐在车辕上握了一根鞭子准备驾车,看见她出来,极热情地迎上来,亲手从阿金手里接过药箱和行李放在车上。他过分的热情让阿依一头雾水,十分不习惯。
阿依背着小赤踩着脚凳登上马车,小赤显然不喜欢狭窄的空间里还有其他人在,三角脑袋刚探进马车里,只看了一眼便调转脑袋爬上车顶占据了最佳的观景位置。
阿依挑起帘子钻进车里,一股夹带着蔷薇花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墨砚正慵懒闲适地歪在车窗边的软椅上看书,知道她进来了也没有抬头。
身后钟灿已经将马车的小门关上,阿依看了一眼墨砚那写满了不咸不淡态度的脸,扁了扁嘴唇,轻手轻脚地在他对面的位置上缩坐下来。顿了顿,她又忙打开车窗,向还站在车窗下的阿金道别。阿金作为勤务小兵照顾她许多时日,突然要分开,心里总是舍不得的。
告诉阿金若是去了帝都就来百仁堂找她,到时候她一定尽地主之谊,请他吃好吃的东西。阿金憨厚一笑,也说了若她来他的家乡徐州,他也会请她吃好吃的东西。
阿依只顾跟阿金道别,也没注意到墨砚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黑,黑得就像许久没刷过的锅底,只听他冷冷地对着车外的钟灿吩咐了句:
“出发。”
钟灿赶紧扬鞭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