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微怔,先前没反应过来所以没理,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动静,就又敲了两下。阿依这下才确定原来外面真的有人,凑过去把车帘掀开,狐疑地探出小脑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居然是柳屹然。
阿依一愣,紧接着狐疑了,她跟他又不认得,他过来敲她的窗子干吗?
柳屹然望着她迷惑地眨眨眼睛,嘴一咧,露出两行白牙,冲着她温和一笑:
“戌……”
戌?
阿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的确是个“戌”。
“公子有事吗?”阿依揉着自己的“喉结”部位,努力粗声粗气地说。
不过压根就没人注意她的声音和喉结,因为她个子矮小看起来年纪很小,一个孝子还没长出这些男性特征也情有可原。
柳屹然看着她,眼眸一闪,笑问:
“戌,你知道师父去哪了吗?”
“师父?公子的师父是谁?”阿依故作不解地问。
“自然就是伯爷。”柳屹然以为她不知道之前的事,半点不惭愧地笑答。
“我家先生出去了,没在外面吗?”阿依疑惑地说。
“我并没有看到所以才问戌,戌可知师父去哪了?”柳屹然看着她笑问,虽然是在问,但一双不安分的眼珠在阿依身上转来转去。好像是在研究她。
“先生出去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这里一共就这么大。公子去找找不就好了。”阿依很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蛇一样湿湿黏黏的,让人有点头皮发麻,于是她想放下帘子。
柳屹然见状却急忙又说了句:“戌,这一路的跋涉你也累了,怎么不下来走走?我与戌一见如故,不然戌下来。我们去前面转转,顺便聊聊。看戌应该是师父新收的徒弟。我之前在百仁堂呆过许多年,可以把堂里的那些许多别人都不知道的趣事讲给戌听。”
就好像是拿秘密来引逗人上钩一样,阿依迷惑地眨眨眼睛,她是不知道男人之间究竟是怎么结交的。但是他现在这种热切想要与她攀谈的样子令她匪夷所思。她现在又不是姑娘家,就算她是姑娘家的时候也没人这样积极地想要与她攀谈,他这么想找人聊天,难道是因为他没朋友吗?
她才不想跟他做朋友,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回答:
“公子,可是我并不想下车,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公子闲聊了。”说罢,也不理会柳屹然刷地脸黑如炭。放下车帘不再理他。
连客套都没有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礼的人。柳屹然咬牙切齿,长这么大他也没这么丢人过。脸比锅底还黑,才要开口说话,紫苏已经站在他身后,冷冷地道:
“柳屹然,你还有脸接近这里,我上次说过吧。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一次可没有芳怜再护着你!”
“紫苏。才几年不见,脾气渐长,以前明明就跟在我后面大师兄大师兄地叫着!”柳屹然转过身,阴阳怪气地说。
“大师兄,你也配!”紫苏不屑地啐了一口。
于是两个人在马车底下吵开了,虽然都没有大声。
阿依坐在马车里,一边配制麻醉药很烦地听着,一边心想先生到底去哪里了,也不来管管。不过听着听着她就听到了很好听的八卦,原来这个柳屹然在和芳怜解除婚约后,并没有和他那个传说中的表妹怎么样怎么样,竟然搭上了皇后身边的心腹女官,如今已经获得皇上指婚。想也知道,柳屹然现在亦成了皇后的心腹。
看到当年的那抽约解除得很蹊跷。
紫苏对柳屹然自然不仅仅是他背叛师门的愤怒,更大的愤怒来源于他背弃毁掉了自己的妹妹,也不知柳屹然是自知理亏还是压根就不愿意与紫苏针锋相对,没一会儿就讪讪地离开了。
阿依摸摸鼻子,总觉得柳屹然这个人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大夫。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秦泊南回来了,他是和景澄从远处的树林里回来的,旋即上了景澄的马车,不久派了紫苏替景澄传话,问阿依要不要过去那个马车吃晚饭。
阿依自然是拒绝了,即使是三皇子,这次带出来的马车也不是特别大,一个伯爷一个皇子,哪有她这个丫头的立脚之地,三皇子显然太宽厚了。
阿依依旧独自窝在马车里,先点燃固定在车厢壁的烛台,又从旭子里拿出桂花糕,一边吃一边着手继续配麻醉药。这次出来携带的东西很少,但秦泊南却在马车的旭子里放了许多糕。
隔着车窗,车厢壁又被轻轻地敲了几下,阿依想着该不会又是柳屹然那个奇怪的魂淡吧,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映入眼帘的人却是景澄身边的太监兼护卫哆。
“丁大哥。”她疑惑地眨眨眼睛。
每次听见她这样毫无压力一脸平常地喊他“大哥”时,哆总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无声地清了清喉咙,将手里的一只油纸包递给她,用一副略显发尖的嗓音努力粗犷地淡淡道:
“这是我们殿下赏你的。”
阿依狐疑地接过来,哆瞥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傻里傻气的丫头肯定不会恭敬谢恩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赏赐,不知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走了。
阿依将油纸包一层一层地打开,居然是一包香喷喷的鹿肉干。
她眨了眨眼睛。
这一次秦泊南带出来的马车也不是很大,深夜时分,外面篝火旺盛。人影森森,一人高的草丛里蛐蛐欢悦地鸣叫着,山林里的猫头鹰也不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