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春楼。
明玉的偏头痛今日是突然发作的,疼得很厉害。
阿依在明玉细可见骨的手腕上凝神诊了片刻,取出针囊,蚜针向下平刺印堂穴,后平刺太阳穴,接着横向平刺鱼腰穴,向前平刺百会穴,向鼻尖方向斜刺风池穴,于脊柱方向半角斜刺夹脊穴、大杼、风门、肺俞,再向下平刺膻中玉堂、紫宫三穴,继续直刺内关、神门、足三里、太冲、三阴交、太溪,留针两刻钟。
留针的过程中,以中等强度捻转手法捻转幅度二至三圈,捻转频率为每一息二至四个往复的规律行针,如此反复,行针五次,收针。
明玉脸色十分难看地卧在床上,阿依收了最后一根针,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又搭上她的脉搏,脉象渐渐稳定下来。
阿依再一次确定,明玉的偏头痛并非是因为身体有疾,每一次的发病都与精神的高度紧张有着很大的关系。她的针灸她的汤药只能帮助明玉在事后舒缓情绪,却无法阻止她突然之间紧绷到极致的精神压力,因此她只能帮助明玉缓解绷紧的神经,却无法完全地治愈她。
想要再也不会发作,唯一的方法也只有她自己调整好心态,避免精神上的压力过于庞大沉重。
“我好多了。”明玉望着她满脸严肃却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像是要安慰她似的,微微一笑,说。
阿依不太自然地勾了勾唇角,顿了顿,道:
“我再给你开个平常的方子吧,其实也不算是药方,用一些温和的药材煮水代茶饮用,你的偏头风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疾病引起的,所以每次发病以后所用的法子和药方也只是起到纾解作用,并不能完全治愈。我现在给你开的这个方子主要是起到调理缓和的作用,从日常里开始疏散。慢慢来吧。”
“好。”明玉感激一笑,“有劳解颐大夫费心了。”
阿依摇摇头,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张方子,就在这时。房门嘭地被推开,明玉的小鬟杏儿满脸惊慌地冲进来,秀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与慌张:
“秀,秀,不好了,九爷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明玉浑身一凛,眼里的失措与惶恐不比杏儿少,她霍地从床上跳起来,急怒交织地问:
“今儿又不是初五!守门的人呢?为什么现在才来通报?燕娘呢?”
“九爷不是从后门进来的,是从正门进来的。这时候客人那么多,也没人注意,前门也没有认得九爷的。燕妈妈出去了不在这儿,秀,怎么办?秀的身子还没好呢!再说解颐大夫。九爷已经往这边来了,解颐大夫怕是出不去了!”
明玉望着阿依凝眉,阿依被她们主仆两个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但脑内似乎感觉到现在的情形很危险,手拿药方呆呆地立在桌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玉已经跳下床来,一把拉过阿依。一边将她拉到西边的墙根下,撩开垂在墙上的水粉色纱帘,手握住墙上一只凸起的金漆兽头装饰,竟然将这面墙拉开了一道缝隙,她一把阿依推进去,满眼歉意匆匆忙忙地说:
“解颐大夫。委屈你在这里呆上一会儿,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也别出来别出声,这个客人,他不是个好想与的,若解颐大夫被发现。必会惹祸上身的!”她急急忙忙地说完,啪地将门复又合上。
那边杏儿已经抱起阿依的药箱随手放进窗下的书箱里,又将周围全部拾掇整齐,这时候房门已经被从外面专横地推开,龙行虎步迈进来的人连门都没敲,便大喇喇地进入室内。
明玉早已经整理好衣衫凌波步弱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奴婢给九爷请安,九爷万福。”
阿依被扔进墙壁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这里是一间镶嵌在墙壁里的壁橱,大概八尺的高度,足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壁橱里面堆满了衣箱、书箱、首饰箱以及各种陈旧的杂物,大概是明玉平日储藏旧物的储藏室,当然也说不定是她藏匿自己毕生积蓄的所在。
乱碰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因此阿依老老实实地蜷缩在壁橱里。明玉的反应她也不是不明白,这里是青楼,醉酒胡疯的客人比比皆是人来房间里看见她在这里还身穿男装必会争风吃醋,若表明女子身份则又会被那些男人肆意轻薄,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而明玉身为妓子面对客人又怎么能劝说得了,所以她还是暂时藏起来比较安全。
一缕淡淡的光亮不知道从哪里射进来,照在她的眼睛上,阿依微怔,顺着那道光线凑过去,惊讶地发现墙壁上竟然有一只圆圆的小孔。
壁橱里怎么会有一个孔呢?
阿依歪了歪头,满腹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明玉一声锐利的尖叫,把阿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顺着小孔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的脑袋嗡地一声,一股寒意自指尖如毒虫一般缓慢地爬进来并均匀而有规律地密封了正在流动着的全部血液,将她的整个人寸寸冰封麻木起来。心跳骤然停止,她惊恐地瞪圆了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
明玉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她那一张金丝楠木大床摆放在卧室的正中央,四面的床柱镀金雕花,彰显着奢华至极的富贵。
明玉身为秀春楼首屈一指的绝色花魁,却始终只有一个客人,这个客人阿依也曾猜测过,必是每月初五和十五过来,导致第二天明玉满身是伤的那位。
阿依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