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站在街角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却没想到她行善时也是这样傻乎乎的,凝着目光望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心脏忽然变得柔软温和下来,竟然扑哧一笑,似胸臆间的所有阴霾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不见了。
老妇人喝完了汤,脸上恢复了些神采,显得非常亲切温柔,红着眼眶说:
“哎,多谢姑娘了!多谢姑娘了!”
说完,她蜷了蜷脚想站起来,阿依忙扶着她,她的小孙子亦赶忙上前搀扶她起来。老妇人双腿打颤,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脸上带着笑意,温和地说:
“有劳姑娘了,我不打紧,只是从平州一路走过来了,到了这儿又冷又饿,年纪大了就有些发晕!劳烦姑娘了!”
阿依默不作声地摸出钱袋,从里面倒出一把碎银子塞进她手里:“我只有这些,奶奶你拿着吧。”这样一老一少一同上街乞讨的组合,看也知道必是家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姑娘,这……这怎么使得……姑娘是救命恩人,我这哪还能拿银子呢!”
“无妨,你这么大岁数还带了个戌儿,更需要钱。”阿依望着她数九寒冬里竟然只穿着夹衣,破衣烂衫有好几处肮脏的棉絮都已经被磨没了,连肉都露出来了,若是再没有冬衣御寒,要不了多久便会冻死,她解下自己的棉绒斗篷塞进老妇人怀里,“奶奶穿这个吧,虽然我个头有点小,但总是能御寒的。”
老妇人呆了一呆,苍老的睫毛一眨,竟落下两行泪,颤巍巍地跪下去连给她磕了好几个头,泣不成声。
阿依慌忙把她拉起来,好言好语劝了好一会儿,老妇人才收下披风银子拉着小孙子连连道谢着走了。
一股寒风刮过来,轮到阿依冷得瑟瑟发抖,背起药箱转过身,对上墨砚似笑非笑的眼,太狼狈了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
“我要回去了,墨大人请自便!”转身要走。
然而墨砚却勾唇一笑,再次拽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拖进对面的茶楼里。
悦然茶楼。
阿依缩坐在二楼宽敞优雅的包厢里浑身不自在,一会儿环顾一圈室内,一会儿又抻长脖子望望窗外,最后将目光落在坐在她对面淡定饮茶的墨砚身上:
“墨大人,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着你喝茶?”
“我又没让你看,你想一起喝我也没说不可以。”
“我不想喝茶,我要回去了。”阿依扁扁嘴巴,小声说。
墨砚又一记冷眼扫过来,阿依再次缩了缩脖子,从他脸上移开目光,鼓鼓嘴巴。
墨砚看了她一眼,似乎心情很好地提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茶。就在这时,钟灿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件遍体雪白没有一色杂毛的狐皮斗篷,走到墨砚面前回禀:
“主子,已经买好了。”
墨砚将下巴朝阿依身上一扬,钟灿立刻转身将斗篷递过去。
阿依微怔,狐疑地接过来,愣愣地道:
“好漂亮的斗篷,这是、做什么的?”
“送你。”墨砚似乎很喜欢看她吃惊和被好东西折服的样子,唇角勾着笑,姿态优雅地放下茶杯,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嗳?”这下阿依真的震惊了,惊诧地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不是把斗篷送人了么。”墨砚轻描淡写地说。
“咦?”阿依怔怔地摩挲着那条质感柔软,矜贵耀眼的白狐皮长披风,顿了顿,眨眨眼很惊奇地说,“墨大人简直就像河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