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日一年只有一次,这一天的慈安寺会限量售卖一种祈愿符,据说在这种祈愿符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再抛到寺内的菩提树上去,抛得越高愿望就越容易实现,于是这一天的帝都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许多人都会虔诚地前来朝拜,大家争相购买祈愿符,祈祷自己的愿望能够早日实现。
慈安寺依山而建,马车停在山脚下高大庄严的牌楼前,以前每次来都会雇轿夫坐山轿,但因为今天是祈愿日,为了表示虔诚,秦无忧决定自己走上去。
阿依倒是无所谓,她平时走惯了,秦无忧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的闺阁千金,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扶着鄙也不知道第几次停着步,对走在前面的阿依说:
“解颐,我记得前面有个亭子,咱们等会儿在那亭子里歇一会儿吧。”
阿依点点头表示赞同,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走到了记忆中半山腰的凉亭前,然而此时的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五六个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正围坐在亭子里谈笑风生,红泥小炉,青瓷茶盅,铜鼎熏香,端的是尊荣富贵,优雅奢华。亭子的周围更是围了一圈凶神恶煞魁梧彪悍的家仆正在戒备地值守,那凶恶的表情就好像是任谁再靠近一步便会格杀勿论,路过的平民见状都会下意识低下头赶忙离开。
由此可见亭子中的年轻男女身份极高,事实上他们的身份也的确很高,身穿一领用鸳鸯羽毛织成的斗篷金翠辉煌地耀眼着的公孙府二姑娘公孙敏,瘦窄的小脸苍白病弱却穿了一件大红色猩猩毡羽毛缎斗篷反差地娇艳着的公孙府三姑娘公孙柔,以及温文尔雅,面如冠玉,身披竹叶青镶金边麒麟纹大毛斗篷的公孙府二公子公孙霖和穿了一身十分耀眼的孔雀裘,意气风发的安乐侯楚元,剩下的人阿依就不认得了。不过单单是这些认识的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觉得现在的情形很不妙,因为楚元已经看见她并十分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引起许多双诧异的眼神,拒她心里已经十分笃定了楚元他是个纨绔的好青年没错,竟然每次看见她这个救命恩人都热情得不得了。可他太过热情的态度还是让阿依有些吃不消。不过这还不是最不妙的,最最不妙的是,公孙霖听见楚元的叫喊望过来,在看见秦无忧的一刹那,那双眼睛竟然比他妹妹手炉里的火焰还要明亮炽热。
秦无忧看见他也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公孙霖,愕然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更让她不知所措的还在后面,公孙霖站起身,含笑走到她面前。弯着眉眼温声道:
“秦姑娘,这么巧,姑娘也来祈愿吗?”
秦无忧满面尴尬,含糊不清地哦了一声,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浅浅地屈了屈膝。
公孙霖唇角的笑意更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眸光有些痴迷。无论是相貌才气还是家世背景,秦无忧都并非是这帝都里最出挑的,然而不知为何,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想上前,她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想费尽心思地要让她改变态度坦然接受自己。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固执的想法很不可思议,但他就是克制不住。
阿依很清楚地发现公孙霖看秦无忧的眼神很炽热,但这样的眼神却并非是登徒子看见漂亮姑娘时候那种淫邪无礼的眼神,相反那是一种很令人费解的热情。秦无忧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瞧得很是尴尬,别过头去耳根子发红,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太过冒失以免引起对自己不利的流言。她现在一定会马上逃开。
那一抹红晕猛然刺透公孙霖的心脏,竟让他一阵心神驰荡,阿依甚至感觉如果不是现在周围的人太多,以他眼神中的迷乱说不定下一息就会化身为饿狼朝秦无忧扑过来。
连楚元都看不下去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拳头放在嘴唇边,干咳了两声。
公孙霖猛然回过神,察觉到自己一时忘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马上便重新调整好状态,再次恢复了温文儒雅的态度,含笑邀请:
“秦姑娘一路从山下走来想必累了,不如来亭子一同歇歇脚如何?”
秦无忧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作为一个被教导为具备有良好女德信守规范且礼教严苛的传统大家闺秀,她心里对于接受男子特别是对她心有所图的男子的邀约是非常敏感且排斥的,然而她却不知该如何拒绝,毕竟她并不想真的惹怒公孙霖,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抛给阿依。阿依愣了一愣,连忙想对策,憋了一会儿,才对秦无忧说:
“大姑娘,不快点上山的话如意符就要卖完了。“
“是了,公孙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不过奴家还要赶着去寺里求如意符,就不叨扰公孙公子的清静了。解颐,我们快走吧。”秦无忧一边语速很快地说着,一边拉着阿依的手就要继续往山上走。
“秦姑娘不必心急,在下认得慈安寺的住持,已经预定了许多如意符,秦姑娘想要多少在下送给姑娘就是了。”
“……”这样也可以吗?
阿依觉得这样叫做投机取巧吧,她和秦无忧都认为应该去排队购买这样才能显出发自内心的诚意。
秦无忧继续求助地望着阿依,阿依却不敢说公孙霖的那种行为是投机取巧,只得拼命地想其他推托之词,正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她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过头,竟然看见身穿一袭浅紫色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