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只是这次过来看看而已。”阿依偏过头去,淡声回答。
墨砚看了她一会儿,平声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着转身,缓步向正前方停在大道上的一辆紫色马车走去。
阿依顿了一顿,回过身重新对着沈雯的墓碑拜了三拜,又整理了一下放在墓碑前的那束野花,提起药箱转身,小跑着跟上墨砚。
马车在林间大路上匀速行驶,阿依蜷坐在角落里半低着头不肯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墨砚目不转睛地望了她良久,她也没有抬头,于是他开口说:
“你不知道吗……”
“什么?”阿依一愣。
“你平时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已经够难看了,你现在的表情比你呆头呆脑的样子还要难看。”
“我哪有呆头呆脑,我只是在思考事情,我刚刚忽然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可是还没想到是什么就被墨大人你打断了。”
“是什么?”墨砚故意地问。
“不是说被墨大人你给打断了忘记了嘛。”阿依扁着嘴回答,顿了顿,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对他说,“大人,直接送我去秀春楼吧。”
“秀春楼?你去那里做什么?”墨砚眉头一皱。
“去出诊。”
“你知道秀春楼是什么地方吗?”
“青楼。”
“知道你还……”
“我每次都走后门,而且也会把脸遮上,青楼里的人生了病男大夫都不愿意去看诊,而我是女子,女子看女子,少了很多避讳,看起病来更容易。”
墨砚无言以对,他想说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应该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青楼里那些堕落的女人只会把她污染坏,然而他却说不出口,因为他隐约明白身为医者的她有着非常明确的自我坚持,这些坚持是任何人都无法破坏的。
墨砚虽然总是喜欢用诀种方法去逗阿依生气取乐,但他却不愿去破坏她的坚持,并不是因为她或许会暴跳如雷,而是,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她清澄耀目的光芒染上一丝晦暗的尘埃。
他喜欢她呆头呆脑地闪闪发亮的样子。
秀春楼。
明玉的卧室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青楼大白天客人很少,因此楼里的姑娘们有了更多的玩乐时间,一大群袒胸露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正在明玉的房间里吃着很珍稀的果子点心说笑玩闹,见阿依进来,争相跟她打招呼。
阿依起初对她们这么暴露的打扮和她们过于热情的态度不太适应,但接触久了也就习惯了。她今天是来给明玉针灸的,因为沈雯的事,她替明玉针灸的事也耽搁了,现在被放出来,自然要开始按疗程施针。
明玉没有和她们吃喝玩乐,而是恹恹地趴在床上,颦眉含笑望着她们,见阿依进来,忙要起身问好。阿依知道她身子不适,但却很喜欢热闹,也没责怪她不肯静养,按她躺下,坐在床边努力对周遭噪音充耳不闻,专心施针。天天来秀春楼,阿依发现她双耳屏蔽噪音,屈指便能定神的能力渐长。
门嘭地被推开,体股癣痊愈又重新活过来了的小小从外面跳进来,冲着她大声笑道:
“解颐大夫,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