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洪崖山脉,通天峰。
主脉大殿之内,庄严肃穆,钟鸣鼎香,轻烟徐徐。
洪崖山现任山主邛仞面色微凝,轻抚跪坐在地的少年,念念有词,宛若神棍。
拜师仪式持续近一刻钟后,邛仞方才收声驻言,他内心哀叹,多好的修道苗子啊,为何走不出一个凡间牢笼呢,宁愿将自己关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囹圄之内,对于外界不闻不问。
微微收敛思绪,邛仞含笑温声:“起来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道宗嫡脉弟子。”
跪坐弟子沉默不言,缓缓起身,本是低垂的脑袋抬起望向邛仞,道:“弟子恳请师尊授我道法、传我经文,麒永生不敢或忘!”
跪坐之人正是夏麒,身居麒麟法相的夏麒。
邛仞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他背手向外走去。
夏麒眼露不忿,他认为定是这位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冷漠无情道极致。
邛仞好似身怀遍查周遭的神通法眼,更能揣摩人心,他淡声道:“你既身怀神兽血脉,理应等候时机以待彻底觉醒,否则天机泄露就得不偿失矣。”
夏麒面色沉着,好似难以接受,他拽紧绣袍边角的双手青筋骨起,再次匍匐的脸上抹过一丝阴沉之色,眨眼而逝。
看着渐行渐远的邛仞嘴里神叨叨地不带一个脏字的咒骂着某人,夏麒眉头轻轻皱起,看向邛仞的目光略带惊异。
夏麒眼神微眯,正欲询问清楚,耳边淡声袭来。
“修道之途,非是一帆风顺的,正所谓雄关漫道真如铁,你既是人世间存养之来,身上必然携带着凡尘污垢,故而今你的当务之急即是恢复调养,毕竟在尚未觉醒神兽麒麟血脉传承之前便贸然动用,无异于暴殄天物到极致。”
“且因你冒失,或许日后的麒麟法相的威力有所降低也未可知。”
然夏麒充耳不闻,突然冷不丁地问道:“敢问前辈,道门何时攻打南瞻部洲?”
呼声传出,却未得回应,洪崖山主的身影早已模糊不清,消失远去。
上清殿,众真云集,齐聚一堂,大殿之内呈现出一片繁盛浩大之况,喧哗热闹之极。
今日乃是道宗代掌教天元真人召集诸真殿阁大议之时,八脉主事者、各处道观首座悉数到场。如以上清殿副殿轩辕锋、藏经阁阁主陶泓景、弘法殿殿主卓冥阳、天刀楼楼主呼延鸿等数位殿阁之主为首的‘殿阁’一系,外加外务堂堂主曜明、仙狱副使诸葛谨等各大宗门重地掌权者,退而次之则是以丘禺山山主王道临、鹿台山山主鹿鸣、天谕山山主钟离正阳等为首的八峰真人们在闭目养神。居中的年轻俊杰们神采奕奕,跃跃欲试,其中的佼佼者如姜殇、梁芮、申候等人则神色从容,不卑不亢,俨然具备大师风范矣。
当然,那些在边缘角落内有些拘谨的诸位道观首座也是今次‘道首大会’的新颖亮点之一,如原西极虚御洞天天主刘玄敬、神虚炼魔洞天百里澜、穹宇镇妖洞天霍静虚等数十人神色各异,或闭眼假寐,或平静淡然,或拘束谨慎,姿态百状。
巍巍道宗,九洲顶巅!
顷刻,一道无可匹敌地威势骤然降临,气机滔天,宛若无上主宰,制霸穹宇。
继而一道清光落下,降至殿内高台之上,及至光华收敛隐匿,一袭灰衣浮现而出。
大殿内诸位真人的议论戛然而止,齐齐看向上方,却见一位面色冷峻的老道乍然浮现,神情冷淡疏离,更似淡漠。
来人正是天元!
诸真顿时稍拂道袍,齐齐向上稽首行礼,口中恭声道:“拜见真人!”
声威浩大,遍及诸峰,响彻道宗内外。
天元负袖而立,俯视诸位真人,他暗自叹息后,淡声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诸真依言起身,肃然而立。
今日如同骤然兴起却又似情理之中的道宗廷议盛况依旧,乃至有更胜以往的趋势。
天元真人视线位移,落在一位年轻俊杰身上,那人遂大步迈出,及至殿中,不卑不亢地道:“启禀真人,道宗诸位真人除必要留守之人与外出未归外,皆以到场。”
此人名唤玄瞳,来历神秘,道宗掌教王远知亲信,自执掌道宗执法殿稽查司近百余年来,从未出错。
天元古井无波,道:“何人留守,何人外出?”
玄瞳平静道:“诸殿阁皆由副殿主事坐镇,各大洞天之主已大致到齐,唯独玄幽、真武、太清三观未曾派遣来人;另伏魔殿殿主闭生死关,副殿主下落不明,疑似外出遁逃,聚宝阁诸位闭关长老未曾回信以及数位秘境小洞天主事者未能抵达。”
天元眼皮微沉,数息后,淡声道:“伏魔殿主、聚宝阁诸位师兄无须叨扰,日后亦是如此。”
玄瞳脑袋轻垂,示意明晰后,再次抬头道:“恳请真人训话”。
话落便退至位列,作洗耳恭听状。
天元环视一周,缓缓言道:“掌教因事闭关,故暂由贫道主持道宗事宜。”
有言在先,铺垫在前。然而诸位真人在闻听到天元真人如此堪称是解释的话语后,非但未有丝毫轻视怠慢之意,反而愈发的肃穆沉着。
这位按辈分乃是掌教真人的师叔的威严,非是那般依靠侥幸巧合凭空得来,而是靠其近千年来生生打熬的资历与‘战绩’实打实获取的。
毕竟能让道宗前任掌教即王远知的师尊都差点折戟沉沙的强横任人物绝非旁人眼看的那般平凡简单。
无人知晓,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