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重来,秦末想,她还会不会奋不顾身的为萧策挡下那一剑。
不会,就让那个二货自己失血而死吧。
如果她知道堂堂秦王爷和威远将军是两个这般不靠普的家伙,在她失血命殒的紧要关头,只晓得在那儿发呆作叹,她宁可在当时只作壁上观。平生第一次,她恨自己那身可以隐藏一切寂落的红衣。
如果不是烟雨精通医术,她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轮世投胎?亦或是回到了前世,重新过上那幸福便捷的时尚生活,只当这近二十年的时光,都是一场梦?如果能那样,也是不错。
只可惜,她此刻正躺在幽州城秦王府邸柔软舒适的床上呢。
“阿末,我那天……”
秦末看着眼前的笑脸,无语凝噎。
“阿末,等到了五月,你的伤好利索了,我们去天脉山好不好?我和阿未商量过了,这一个月,我们也能将公事理的差不多,到时候……”
秦末只得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头,故意奇道:“天脉山往年都得等到七八月才开山,这时候便是去了,积雪未溶,难道你们打算只绕着山脉走一圈,仰望仰望天山巍峨不成?”
萧策只好讪讪笑道:“那要不去北羌部转转?阿未说他刚好想去看看拓拨宏和野利阿达。”说着,也不等秦末答话,想了片刻便肯定了自己的话,“对,就去北羌部,正是青草春发满地碧芽的好时候,那边大概每夜都有篝火锅庄的。”
离开漠北几年,她又何尝不想念宏和阿达他们,不想念锅庄夜宴时,满天星辰下的悠游自在?只是一想到红果儿,心便黯然。
那一年,至红果儿逝了后,她再未曾踏上北羌部的草原一步。每一次看到拓拨宏眼中的衰伤,夜暮四合,羌笛悠悠,秦末便觉得自己的心更衰伤。
北羌原上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一年一会,只是北羌原上的红果儿,却如那漫山的缤纷的野花,凋零了,便再找不到同样的一朵来。
当初如果不是她大意,如果不是她想着利用野利阿达,红果儿也不会跟着阿达去战场,最后只因她那该死的自信,推迟了半日发去北羌部的援军,若不然,红果儿又怎会死在了北魏人的手中。拓拨宏那般磊落光明的男子,又怎会因此失去所爱之人,面容沉潇,寡欢至此?
这里她心中永远的悔。
便是再有篝火,再有美酒,再有那同样的满天星辰又如何?
更何况,那同样也是哥哥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正想着,却发现屋中的光线暗了下来,抬眼往门前一瞧,却是陶未站在门前,挡住了室外那一地明亮的春光。因背着光线,竟是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可不知为何,秦末无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极为落寞的感觉,大概是听到了萧策与她的对话,可笔直的身躯,又隐隐又让人觉得有些怒意,果然,待他入了屋,迎着菊竹梅兰寒岁四友的雕花窗透进来的光线仔细一瞧,陶未的脸上,与往日殊为不同,不仅往日那fēng_liú姿意的神采没有,竟是半分笑容也无。
“大哥?”
陶未憋了萧策一眼,抿着嘴,冷冷的“嗯”了一声。
秦末隐隐还记得那天萧策把她抱到马车上的情形,当时因她受民伤,陶未顾不得交待了侍卫长清理战场,安抚受伤的侍卫,便随着萧策一起上了马车,当时祈妃听闻她受了重伤,前来探看,谁知刚一上马车,但有侍卫送了一抹印着特殊纹式的凌铜片过来,竟与那日农怀呈给萧策的铜片分离不差。
陶未愤然从侍卫手中接过还染着血迹的铜片,扔到萧策面前,却是看也不看崔青争,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冷冷笑道:“秦王爷,好好看看这枚铜片,好好查查它的来历吧。”
崔青争盯着那枚在车厢内铺着的地毯上无声打了一个转的铜片一眼,脸色大变。不动声色的低了头。
萧策一边紧张的看着烟雨退下秦末的衣衫为她处理伤口,因伤在胸口处,萧策挡了陶未的视线,并不答话。
“娘娘!”烟雨一声惊呼。
陶未一步跨入车中,萧策怒道:“出去。”
“凭什么?”陶未冷笑,一把推开挡在因失血和疼痛晕过去的秦末身侧的萧策,“你到现在都不肯去查吗?你明明知道这铜片代表了什么,就为你的权柄yù_wàng,为了你永不止境的野心,你到底要置阿末于何地?当年你负她,且不提。你却不要忘了今日,那人要的是你的命,阿末是为你,才差点伤了性命,你可对得起她?萧策,我告诉你,今日之事,你若不给我结果,休怪我陶未不顾你我多年情谊。”
秦末因疼痛和失血而晕了过去。烟雨处理好伤口,虽因秦末晕睡过去而一时惊慌,但也知道伤情虽重,却到底无性命之忧,失声惊叫后,发现陶未也跃到了她身边,忙着给秦末盖了锦被。
此时听到陶未的话,只拿眼静静看着剑拨驽张的两人,见萧策双眼中似是要喷出了火,在车厢内幽幽的灯火,还有车窗外月华照映之下,脸上却透出奇异的悲怆之色,又转脸盯着晕睡过去的秦末看了片刻,眼中却是一丝刚在外面抱着秦末是,那份心痛和温柔。
对着他的沉默冷绝,烟雨终是有些失望,轻声道:“王爷,公子,祈妃娘娘,我家娘娘现需要休息,还请三位出去说话吧。”
萧策默了一下,看了一眼秦末,便出了马车。
“等等,”烟雨叫道,“娘娘如今重伤,不宜受车马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