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缠绕在耳边的话语似乎能穿透人心,貌似不经意间的问话却将微生钰给问住了。
是啊,什么...才叫疼爱?
微生钰回答不了,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他怔怔的与梁以欢对视,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自小便严以律己,将父皇母后所有的严苛都看做是他成长的动力,他以为,父皇跟母后待他越是严厉便越是疼爱。
可是...他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觉得悲凉,为自己的人生而感到悲哀。
儿时,他看不穿父皇跟母后的心思,身边的侍女随从素来都以“国主望子成龙,是真心疼爱爷的,所以爷要努力,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来劝勉他,他不断地努力,日夜无休的提升自己,费劲了心思的讨好父皇跟母后,终于成为了紫阶高手,可哪怕成为了紫阶,他依然感受不到那些随从口中的疼爱。
敏感如他,作为上层控制术的佼佼者,他却还是看不穿父皇跟母后的心思,却还是感觉不到那所谓的疼爱。
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读心术是不是还修炼的不到家,不然为了连最浅显的父子之情,母子之情都感受不到?
是他冷血...还是真的不曾拥有过那份疼爱?
从来没有人敢像梁以欢那般问过他,什么叫疼爱,因为这是他的忌讳。
但凡是斩仙国会察言观色的奴才,都知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对他跟皇室的亵渎。
看到微生钰愈发难看的面色,梁以欢清浅一笑,随即又道:“弟弟,看来你跟我一样。”
你跟我一样...
这句话就像梦魇一般缠绕在他心底,他蓦地攒紧了拳头,用力捶地,而后抬手狠瞪梁以欢道:“不,本王跟你不一样,本王自小生活在父皇跟母后身边,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他们培养我成为最优秀的人,甚至在未来还会将皇位传给我,他们对我有着极大的期望,他们对我...”话说到此,微生钰有如芒刺在背,梗咽在喉,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这种表情像极了梁以欢在贫民窟里看到的孤儿的表情,那些不甘心被称作没爹生没娘教的孩子极力的反驳着每一个攻击他们的人,而当那些人对他们说你们不过是群没人要的孤儿时,他们便会露出这种表情,不甘心却也找不出其他言语的模样,便是这般的让人心疼。
“生于帝王之家,本就不该指望有情。”梁以欢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轻抚小腹道,“这也是为何我不想回去的原因,回去还是不回去,都是一样的。”
“皇姐...”微生钰幽幽的叹了口气,生于帝王之家,他早该看透这层,可惜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如今被梁以欢点破,他倒也看的越发通透,他的命运早就被老天爷定下,遵循着轨迹行走方可好好地走完这一生,他的人生不允许蒙上任何的污点。
“好了,不谈这些了,”梁以欢笑着对微生钰伸出一手,清冷的嗓音自唇边泻出,“纳兰先生被困于雪兽之手,还等着我们姐弟前去搭救。”
熹微的晨光自梁以欢肩头照上了微生钰的脸,从未感受到的温暖涌上他心头,这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丝丝疼爱跟关怀,在这个明明只见过几次面却自称两人是姐弟的女人,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感,在这种感情的催动下,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搭在了梁以欢的手心,被她像个孩子一般拉了起来,他呆愣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梁以欢,说不出话来。
看着如此木讷的微生钰,梁以欢蹙眉问道:“怎么,你真不知雪兽的下落?”
微生钰蓦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摆脱尴尬道:“本王可是斩仙国未来的国主,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只是你刚才说纳兰先生,让本王想起了闻名于世的纳兰名医,你所说的纳兰先生莫不会就是他吧?”
听微生钰自称为本王,嗨宝笑着打岔道:“娘,你看舅舅他开始得意起来了!”
梁以欢轻笑着抚了抚小腹,而后向微生钰点了点头,敛起笑意道:“你猜得不错,纳兰先生的本名叫纳兰星海,而他也的确是那闻名于世的纳兰神医,如今他被困于雪兽之手,恐怕...已经危在旦夕了。”
“皇姐,雪兽的位置皇弟倒是知晓,只是那地方凶险的很,如今你怀有身孕,我担心你会承受不住而伤了腹中的灵胎。”微生钰别有深意的看向梁以欢腹中的嗨宝,沉吟片刻又道,“况且雪兽乃是神族灵兽,经过千百年的进化,早就成为一方霸主凶兽,想要在它手中救人,就算是集合了世间十大高手,也未必能成事,更何况仅仅是你我二人。”
梁以欢深知微生钰说的有理,却也并不退缩,一直以来纳兰星海都解救自己与危难当中,更是为了她铤而走险夺取千年冰霜,她不能扔下纳兰星海,自己独活!
思虑及此,梁以欢似笑非笑的睨着微生钰,使出激将法,“怎么,你怕了?你是否觉得自己的修为还不到家,所以不敢跟雪兽一争高下?若是非集结十位高手才敢踏进雪兽领地,那这十位高手未免也太无能了!”
心思周密的微生钰,明知梁以欢这是激将法,却还是忍不住拿出了皇族的傲骨,咬牙道:“好,既然黄姐都不怕,那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日,斩仙国的大雾蒙住了整个国度,熹微的光影无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