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扭的敲门声响起时,宇文宓正在收拾碗筷。她先是一愣,然后恍然明白了什么,视线移向唐墨辰,见他也是一副好笑的神情,情不自禁地与他相视一笑,然后愉快地应道:“银涛,进来吧。”
话音刚落,黄银涛便推门而入。
“看来黄公子长进得很快嘛,孺子可教也。”唐墨辰笑眯眯地调侃道。酒足饭饱,又有心上人相陪,他的心情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黄银涛扔给他几个凉飕飕的眼刀,懒得理会他,直接转向宇文宓,说:“宓儿,我已把我的房间收拾妥当了,天色已晚,你早些去睡吧。”
宇文宓点点头,满脸歉疚和感激之情,轻声道:“谢谢你,银涛,今晚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黄银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咧嘴一笑,道:“没事,只是小事一桩,宓儿不必如此客气。”
“慢着!”二人客套之际,唐墨辰忽然低喝一声,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宓儿要宿在你的卧房里?”
“是啊,”黄银涛诚实地点点头,很是不解地看着他面上隐隐的怒意,解释道,“你如今占了宓儿的房间,总不能让宓儿睡在地上吧?很不幸我家只有三间房,我娘那里已无法跻身了,宓儿不睡在我的房里,哪要睡在哪里?”
“那也不能住在你那里!你可有顾虑过宓儿的声誉?”唐墨辰黑着脸,声音陡然提高。
黄银涛的脸上也渐渐染了怒气。宇文宓见势不妙,连忙站出来温和地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因为我而吵架了。辰,银涛也是好意,你不要再和他生气了,好不好?”
唐墨辰听罢火气更盛,凉凉地瞪了她一眼,生气地反问道:“你也护着他?”
宇文宓一噎,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黄银涛本想发火,却好似突然间顿悟一般,哭笑不得地揶揄道:“大少爷,你该不会以为宓儿要和我睡在一间房里吧?你就放心吧,我是要去睡柴房的!”
原来是这样?唐墨辰瞠目结舌地看着脸色羞红的宇文宓,不禁窘迫万分——自己竟然能想到那里去,也真是丢人现眼了。然而他素来骄傲,根本不肯承认被黄银涛看破了心事,强硬地说:“那也不行!宓儿不能留宿在你的卧房!”
“喂,你未免太霸道了吧?”黄银涛皱着眉,不满地指责道。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宇文宓叹息一声,无奈地打断了面红耳赤的二人,说,“我去睡柴房吧。”
“不行!”
“不行!”
向来意见不合的二人这次却难得异口同声,宇文宓都不禁呆愣了片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出个主意啊!”黄银涛忍不住白了唐墨辰一眼。
“宓儿,”认真思忖过后,唐墨辰扣住宇文宓的手腕,和颜悦色道,“今晚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宇文宓的脸倏然羞得绯红,黄银涛更是出乎意料,好笑地讥讽道:“方才你还责怪我不顾及宓儿的声誉,怎么,如今你这样做就是顾及宓儿的声誉了?”
“至少宓儿和我在一起,我不必再担心她。”唐墨辰解释得理直气壮。
黄银涛语塞,索性将难题丢给了宇文宓:“宓儿,你的意思呢?”
宇文宓依然面色红润,艰难地开口:“我……”
“宓儿!”她还未说完,唐墨辰便低沉地唤了她一声,迫切而不安的目光胶着在她的身上,并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
最后的结果,唐墨辰和宇文宓并肩躺在那张坚硬的木板床上,盖着一条棉被,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这床虽然也算是黄家最大的,可勉强躺下他们二人,但他们的身子还是不免贴在了一起,隔着衣物还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你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宇文宓幽怨的语调划破了静谧的时空。
唐墨辰握紧了她柔弱无骨的手,低低沉沉地笑起来,大方地承认道:“是啊,我是故意的,如此一来你便只能嫁给我了。”
“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别人,”宇文宓失落地低语,“可如今,是你不能娶我了。”
笑声悄然消失,唐墨辰的眸中变得一潭死寂,宇文宓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凝气息。他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就当宇文宓合上双眼,以为他们的谈话就此结束时,他忽然平静地开了口:“宓儿,你可知道那个墨兰花白玉簪的来历?”
宇文宓倏然睁开眼睛,偏过头去凝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不明所以——好像在不久以前,他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并不开口,却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唐墨辰并未看她,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檐,语调平平地说:“墨兰是我母后最钟爱的花,父皇与母后感情深厚,便给我们兄弟取的名字中都带有一个‘墨’字。母后三十岁寿辰之际,恰巧西边的藩国臣服大曜,还赠送给父皇一块罕见的白玉,父皇将这块白玉打磨成了发簪——就是那个墨兰花发簪——送给母后做寿礼。母后十分喜欢,但她自己却从未佩戴过,她把发簪收了起来,说要留给未来的儿媳。”
宇文宓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但她依旧不语,静静地听他叙说。
他似乎也并不期待她会说什么,继续道:“后来表姐过生辰——就是你初到京城的那年,母后交代我把白玉簪送给表姐。我自然明白母后的意思,可我无意与霍家结亲,便私下里命人另外打造了一个簪子送给表姐,也权当是向母后表明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