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一共白跑了四趟?至今没跨进府衙大门?"裴文沣微微一愣。
"唉, 正是!"
魏旭忍不住倒苦水, 烦恼告知:"我们才刚从府衙回来的, 早起满怀期待, 结果又是无功而返。哦, 今天碰巧遇见个主簿, 趁机打探了一番, 算小有收获,不像前几趟, 单吃闭门羹。"
姜玉姝感慨叹息,调侃说:"庸州府衙, 戒备够森严的,莫说人, 恐怕连外头的苍蝇也轻易飞不进去。"
"哈哈哈~"翠梅和几个亲信小厮听得直乐。
魏旭年轻气盛, 难掩忿忿之色,"真不知这衙门里究竟什么意思?军储仓官员虽然品级低, 但好歹正经是朝廷命官, 即使纪知府外出了, 即使其余州官无暇接待, 至少应该让人进去喝杯茶吧?哪儿有每次都让人吃闭门羹的道理?"
裴文沣忍俊不禁, 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告知:"魏大人有所不知,其实, 全城戒严是裴某的意思,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绝非特地针对谁。失礼于你们,抱歉。"
"啊?这、这……原来是您的意思?"魏旭先是一呆,旋即尴尬,因为他方才倒苦水时流露了埋怨之意。
裴文沣点点头。
"咳,既然是您的意思,想必事出有因。"魏旭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尴尬之余生硬弥补,讪讪说:"横竖我们并无期限规定,等几天也无妨,无妨的。"
紧接着,无人开腔,莫名地沉默。
姜玉姝仗义打圆场,轻声问:"戒备如此森严,莫非城中仍潜藏有残敌?"
其余人一听,均吓一跳,面面相觑,耳语紧张说:"不会吧?"
"残、残敌?不是说陆续杀敌几十万吗?居然还有?"
"兴许是搜剿时躲起来了些,逃不出去,变成昼出夜伏的宵小之辈。"
……
裴文沣抬手阻止议论,简略告知:"庸州地界内确实潜藏了一批昼出夜伏的宵小之辈,但并非残敌,而是失陷前关押在各监狱的犯人。"
"犯人?"姜玉姝一怔。
裴文沣谈起便头疼,叹了口气,无奈说:"当年庸州遭北犰攻陷之际,一切乱成一团,原本关押在牢狱的犯人们,部分惨遭敌兵屠杀,另有部分买通狱卒、或混乱中被亲友救走,越狱在逃。因为州县衙门的档册与文书几乎全被毁坏,办案官吏也死的死、逃难的逃难,致使接任者无从查起。"
姜玉姝凝重问:"所以,目前在逃犯人数量不明?"
裴文沣一上任便日夜奔波操劳,熬得眼下泛青黑,疲惫答:"具体的逃犯人数,我们正在设法调查。"
"全城戒严……犯人侥幸逃了,难道他们还敢回来露面吗?岂不成了自投罗网?"翠梅疑惑问。
裴文沣闭目揉捏眉心,低声答:"其中部分有良心的,潜回家乡寻找失散的亲人。另有部分想浑水摸鱼的,潜回庸州作乱,多半打当地乡绅祖宅、商铺等的歪主意。因此,逼不得已,在查清理顺之前,必须戒严,避免逃犯祸害无辜。"
姜玉姝恍然颔首,"原来如此。"
"这就难怪了。"魏旭亦恍然大悟,连声说:"这么说来,确实应该小心戒备,应该的!"
下一瞬
杜飞燕兴冲冲,快步行至客栈门外,却渐渐放慢脚步,忐忑暗忖:听说,他出自江南书香世家,温文尔雅,想必喜欢端庄矜持的姑娘。
端庄,矜持,皆与我无关。
我是镖头的女儿,而不是大家闺秀。如今性格已成,做不到像郭夫人那样,端庄娴雅。
贸然靠近,会不会惹他生厌?
她在门外徘徊半晌,最终一跺脚,咬牙心想:管它呢!认真顾忌身份,我只能识趣避开;但我压根不想避开,今日偶遇,实乃天赐良机,错过了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想回头后悔!
思及此,杜飞燕鼓足勇气,迈进客栈门槛,步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