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实在无法忍受无法洗澡的事,即使仔细擦过身子,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件新的,有严重洁癖的雪希还是觉得身上怎么都不对劲,如何都睡不着觉,就连修炼都无法静下心,再次陷入了失眠。
此时已是深夜,雪希敏锐的听觉已经听到自旁边几间房间传来的酣睡声,就连旅店老板爷孙俩都早已入睡,起身走至窗边,对面暗巷里的那些人倒是没有离去,却也早已在打瞌睡,整座都城完全被寂静笼罩,只剩几盏烛火正自几家平房的窗户透出,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雪希并未立即去找某些人的麻烦,或许是更期盼她们的行动,这一路上的平静已经让她感到很无聊,有人送上门玩雪希自是乐得开心,轻轻坐在窗沿上,清冷的月华悄然的挥洒而落,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月光的洗礼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早已脱在一旁,只着一件她在来时的路上曾特意叫人定制款式简单的纯白长袍,有些类似这个世界原本的魔法袍,纤细白皙的手掌摊开,掌心一颗彩色的泪晶闪闪发烁,映照得雪希略显病态的臻白肌肤像是也被染上了彩色的光芒。
雪希面无表情的冷硬面容只有在这时才会浮现出一丝变化,冷漠的绝世姿容难得的柔和了几许,纤长的食指轻轻的摩擦着泪晶光滑的晶面,像是在对待珍宝般的小心翼翼,始终紧闭同时一直被银丝带遮住的空洞银眸明明看不见,此刻却悄然睁开,至始至终注视着手中的泪晶。
这样的神情是普林希第一次看见,更不会想到雪希居然就因为看它而连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察觉,那专注温柔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普林希的心,忽然在这一刻觉得雪希离他好远好远……
“普?”
终于,雪希注意到了屋内突然出现的另一股明显不属于她的气息,神识扫去,就见普林希站在门边,愣愣地看着她,手还搭在门把上没来得及收回,俊美的容颜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恐惧。
恐惧?
这样的认知显然令雪希感到有些不悦,同时也好奇他的恐惧到底从何而来,先闯入她地盘的可是他,她都还没说什么,这家伙居然以这种表情面对自己。
“啊!抱歉!有没有打扰到你?我不知道你也还没睡!”普林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勉强一笑,心中那个念头却是怎么也无法消除,悲伤而落寞的看着一瞬扫却悲伤之意变得冰冷而疏离的雪希,狭长晶亮的绿眸带着害怕失去的恐惧,双手紧紧攥起,像是想抓住什么,不敢承认看到这样的她会让他产生随时都会失去她的错觉。…
……自己到底怎么了?
即便他装得若无其事,雪希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却没有多问,也没有再将时常绑在银眸的丝带再次戴上,因为他们早就见过了她真实的样子,淡淡地语气像是在无意识的抵触他的接近:“如果我睡了,你还来做什么?”
“我……”普林希一时无言以对,总不能说在照顾沉睡不醒的她时,自己早已习惯在入睡前先来看看她,否则根本无法安心。就算说出来,她只会更加厌恶自己,因此拉开彼此的距离,就像她对丹尼一样,她无意识的抵触任何人的靠近,或许根本没有人能真正靠近得了她。
“如果没事,我要休息了!”
话是这么说,雪希却未从窗台上离开,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普林希只能看到她完美的侧脸和孤寂的侧影,周身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令普林希没有勇气靠近,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寒气重伤,深深地望着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出了房间。
当门再次砰的关上,普林希终于虚脱的跌坐在地,身后那扇紧闭的门扉就像雪希周身竖起的‘冰墙’,不止阻隔了他们现实的距离,更阻隔了心的距离,门后的只是一个失了心的孤独之人。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自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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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就这么坐等天明的雪希直至太阳缓缓升起之时才从窗台上离开,银色的厚实丝带束在银眸前,重新披上黑色斗篷,将自己再次包裹在斗篷的遮盖下,这才掐准点打开房门。
正巧,旅店老板的孙儿听从老妇的吩咐一早将雪希的洗脸水送来,此时正不安的站在房门前,一手艰难的抱着装满水的木盆,一手抬起就欲敲响房门,甫一见门被人自内打开,随后那令他又惧又好奇的黑衣人便冷冷的站在门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手不禁下意识一抖,怀中抱着的木盆险些掉落在地,一声惊叫还未来得及发出,却见面前人已先一步开口。
“别吵!”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嘶哑难听,一下吓住了本想尖叫的小男孩,在木盆即将从小男孩的怀里脱手而落之时,眼疾手快的接过他怀里抱着的木盆,见小男孩抱着沉重的木盆本就吃力,此时被她一吓更是溅了自己一身,微微蹙眉,也不知是看到小男孩这样的惨状还是因木盆里的水经过小男孩一路的颠簸已经所剩无几而感到不悦。
小男孩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小身板瑟缩得更加厉害,就在他做足准备承受眼前这恐怖的人的怒火之时,却见后者看也没看他一眼,端着只剩半盆水都不到的木盆走回了房间,房门随后砰的一声关上,好在小男孩及时回神,要不然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