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和他们和解?不不,曼曼可从来没这么打算过。如果说他们对自己一直和和气气的,帮他们服务了倒也罢了,但问题是没有,喊打喊杀都出来了,要点赔偿,这个不过分吧?再说了,那位老族长真的做了件草菅人命,尤其是草菅女人命的不厚道的事儿,就这么揭过去算了?不是这么个道理。
村民们也看出来这位筱小姐还真是有点难缠,当下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向了那位出来带头嚷嚷的老者。
老者当下将自己瘦瘦干干的胸膛一挺,冷笑道:
“老族长按宗法处事,何来草菅人命一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的意思是,取人性命这样的事不归王法管吗?”
“这,这从何说起啊?”
习惯了忠君爱国思想的老人哪能承认这样的罪名呢?自然是矢口否认。
曼曼听着,也不忙着反对,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影三已经吩咐人给她搬了个椅子,又打上了伞,还给披上了外袍加蓑衣,很是防寒保暖,曼曼顿时气定神闲了不少,她现在有心情和这些位村民好好掰扯了。
而这些聚集着的村人心情自然大为不同,之前派了去观看堤坝损毁情况的人已经回来,并正瞧瞧地在人群中传播着令人不安的消息:
“整个堤坝瞅着就跟水盆子似的,随时会溢出来的样子……”
这些话听着,原本忧郁急躁的村人们多少有点脊背发凉,心里的惊慌抑制不住地往上翻腾。所以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没心思琢磨曼曼的态度了。
曼曼将他们的神色变化都瞧在了眼里,笑着拍拍手掌:
“好,先不说老族长,我说,大家伙儿应该知道小女子所言非虚了吧?”
那老者迟疑了一下,咬牙道:
“正是,我们明白了,筱小姐是为了救助我们这个村子才将我们引到此处的……”
曼曼轻轻点头:
“你们明白了就好,那么,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吧!虽是小女子尽心竭力去修补堤坝了,但是雨到现在还没有停,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若是小女子果真功亏一篑,堤坝没有守住,洪水外溢,淹没了村庄,那么众位乡亲你们的姓名虽然无虞,财物却难免受损。而目前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也都不可能让大家回去收拾自家的财物,是也不是?”
看到众人眼中露出赞同之色,曼曼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即说下去:
“所以小女子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向大家提出,请大家将目前随身不多的一点细软押在我处,然后请众位官家人士替我等做个见证,以我桂女楼的财力来为大家做担保,若是小女子果然守住了堤坝,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小女子没能守住堤坝,那就以小女子的桂女楼为抵押,赔偿大家伙儿的财物损失!”
“这……”
此刻他们的心情比之前要平稳些,自然也就将曼曼的意思听了个清楚明白,当下又有人露出了意动之色。但那位老者却双眼一眯,满脸不悦地道:
“筱小姐此举甚是怪异!若您果然是为了帮助我等度过难关,则何必提财物抵押这一节?而若是为了财物,又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曼曼启唇一笑,微微摇头:
“这位老先生,您好不通情理!您可抬眼瞧一瞧,今日官家为了照应各位乡亲,已经派遣了多少人手?虽是官府照应百姓乃是应该的,但总也是有舟马劳顿兼劳力辛苦,是也不是?但自打替各位乡亲办事以来,就一直只听得到众位对各位官家来人的唾骂厌弃之声,难道他们是该你们,欠你们的吗?他们难道没有别的事做,就只为了听众位几声骂来的吗?”
这话说得可就重了。老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了红,一时也有些懊恼,自己还真是忽略了许多事啊……
见老者的神色变化,曼曼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六七分,当下笑道:
“自然,此事也怪不得众位乡亲,所谓不知者不罪嘛!罢了,小女子再将这事说得更清楚些吧!”
当下曼曼打起精神,将保险公司的理念开始娓娓道来。平时的时候缴纳若干费用,交由会经营的人自由经营,实现资产增值,使得资金库变丰厚,然后到了发生事情的时候再做赔付,减少大家的风险损失……
曼曼前世因为家庭优渥的缘故,身旁倒是遇到过不少极力向她兜售保险的业务员,而她的父母也为了她购买过不少品种的保险品种,此时一一道来,却也将其中的几个要素说得清清楚楚。
那位老者一开始还满面的不忿,听着听着表情越来越是惊异,后来干脆瞪大了眼睛审视曼曼,就好像在问:
“这么奇妙的操作方式,你怎么想到的?”
曼曼自然没有时间和他闲聊,当下简要清晰地说明白了这事儿之后,静了一静,开始观察身旁众位村民对此事的反应——毕竟是超前的业务,也不知道别人的接受程度到底怎样。
却见那老者猛然上前几步,表情激动:
“这,这果然是你个人想出来的点子?!”
曼曼转了转眼珠,微笑道:
“……乃是平日里与父亲闲谈,父亲教我的法子!”
“哎呀,侍郎大人果然是胸怀大志,胸怀大才啊!如此惊人的方法,这,这……可减少多少颠沛流离……”
老者说着,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曼曼:“……”
这位老先生倒也真是个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