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方停在楼外,淡然地听着郡主身旁那些侍女叫嚷,表情似笑非笑。他的身旁,之前被他叫出来的阮家门生全部都静静地垂手侍立着,却是没有跟着那些骄横的侍女们一同行事。这其中有一个女子实在好奇,轻声问道:
“家主,您似乎一点也不为这桂女楼的主子担心呀?”
阮方闲闲地扫了她一眼:
“担心?该担心的是她们……原以为阮家就足够鲁莽或说草莽了,想不到这平南王府也是如此,看来终究是行伍出身,请再多的教养嬷嬷也是无用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几句话,便不再留意楼内的动静,而是大踏步向前走去,围在他身旁的阮家门生们怔了一下,正想跟上,就听和风缓缓送来青衣男子的话语:
“你等只要谨记我所嘱托之事便可,不必在外对我拘礼,守好自己的本分,去吧!阮家在一日,便一日是你等的后盾!”
这话一出,这些阮家门生们脚步齐齐一顿,眼眸间却涌上些许潮意,他们不约而同地向阮方离去的身影躬身下拜:
“恭送家主!我等定牢记家主嘱托,永记阮家恩典!”
阮方的身影如同被清风飘送,不过须臾便消失不见了。而就在此时,桂女楼内传出了几声女子的尖叫以及“扑通”“扑通”的膝盖落地声。
阮家门生们惊异地朝楼内望去,却只能隐约听到里面有女子惶急的声音在解释着什么。
…………
桂女楼的二楼房门已然敞开,门边拥满了下跪的女子们,都带着惊恐的面色注视着房内那名俊美的皇族少年。
凤轻云手中还拿着毛笔,不过拿笔的姿势非常奇特,就像是随时准备将那毛笔丢出来一般横握在掌中。他美如冠玉的面容上有着和阮方类似的表情——似笑非笑,却连眼眸都没有向门口那边转动一下。
守着门口的侍卫用同情和哀悼的目光看着门外为首的两名女子,心知肚明凤轻云此刻虽然没有出声。但已经摆明了不会对这二位假以颜色。
平南郡主咬着嘴唇,拿眼睛瞟着黄清娘。眼中的恨意已经全然掩饰不住。黄清娘哪里看不懂这样的神色,打了个寒噤,立刻垂头向凤轻云叩首:
“奴婢不知文王殿下在此,恳请殿下恕罪!平南郡主与此事无关,一切均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对下管束不严,给殿下赔罪了!”
凤轻云慢条斯理地将毛笔在手中转了个圈,随意地搁置在了一旁:
“你们。将面幕都摘了吧。”
“啊?”
黄清娘和平南郡主正等着他雷霆大怒,却不料等来这么一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凤轻云却走向了窗边,往椅子上一坐,回头见她们还没有动静,蹙眉道:
“如何?听不懂本王说话?”
二女立刻抖颤了一下,快速地摘下了面幕丢到一旁。两张宜喜宜嗔的娇容露了出来,虽然因为害怕,表情有些僵硬,但无可否认二女的容貌仍是非常出色的。
感觉到凤轻云的视线正在仔细打量着自己。再考虑到罪责已经有黄清娘承担,平南郡主心中略定,悄悄地挺直了身躯。眼波横流地向着凤轻云瞟了过去:
“轻云哥哥,小妹多时未见哥哥了,惦记得紧,哥哥你呢?你可惦记小妹么?”
凤轻云的唇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取过一块帕子擦拭着自己略微沾上了些墨汁的手指:
“郡主妹妹此番来贤德城,便是要同本王说这几句话吗?”
郡主霞飞双靥、脸颊欲晕,容颜说不出的娇羞可喜,她乖巧地点着头道:
“正是呢。小妹听闻轻云哥哥在此,可是以快马不停地奔驰了三天三夜才到的此间……”
“又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呢?”
凤轻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平南郡主滞了滞。轻笑道:
“……自是有人提点小妹……”
“哦?提点你的不会是黄家吧?区区一个皇家粮商,居然对本文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凤轻云的目光再次落向黄清娘。黄清娘的脸色瞬时一变,这……凤轻云是要给皇家安罪名吗?!不过,此事乃是主上交代的,还特意嘱咐过不可让他起疑……便是有事,主上也定会保下我等的!
思索已定,黄清娘也收起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文王殿下,黄家既是皇家粮商,这分布在大周各地的米铺粮铺自然便是黄家伸展出去的根须……”
“所以你等知晓本王的行踪也毫不怪异,是这样吗?”
凤轻云截断了她们的话头。
黄清娘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点头道:
“是!”
凤轻云淡然地笑了笑,眼神若有所思地掠过这两位贵女。平南郡主见他的视线扫过来,眼中顿时掠过了激动的光彩,轻轻地挺了挺身子,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保证自己是以最完美的角度进入凤轻云的眸子,声音更是快要能掐出水来:
“轻云哥哥……小妹好不容易见哥哥一次,难道要一直这样跪拜下去吗?便是哥哥身份尊贵,但小妹我也是宗室郡主……”
“说起来,本王和平南郡主分开确也有四五年了,听闻郡主拜入本朝大儒门下,专习书画,才名卓然,本王记得可对吗?”
平南郡主眼中顿时掠过惊喜,那份浓情蜜意更是快要直接流淌了出来:
“轻云哥哥,原来你果然也从未忘记过我……”
凤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