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顿了顿,眯了眯眼,淡淡道“瑶儿从何处听来的?”
“额…说书的说的”
师兄却只是笑了笑,过了甚久,我都有些不耐烦,他才缓缓开口“我好似记得大梁有个法:明令禁止公开谈论当局朝政?”
啊?有这法?这不是说溜了嘴?但话已出,又怎么能收回,便硬着头皮继续编“是…偶然听见说书和旁人私下议论到的”
师兄也并未揭穿我,漆黑的明眸里闪过一丝光泽“瑶儿竟也喜论朝堂之事”
我也明白师兄说这话的意思,现今的大梁女子无才便是德,懂得该懂的,这些事是男人们该关心的事,但我并不喜这样,便回他“为何女子不能关心国家事?如今天下的男子有多少真的在为大梁谋福?大旱之后,大梁真真一蹶不振。瑶儿虽见识不多,但一路走来,也听说过不少男子为自己一时快活抛妻弃子,又更甚有像丰城这种官吏贪赃,且无王法,冤死的人更不在少数,灵风山许多鬼魂都是被冤死的,他们死了,而那些贪官依旧是快活于是,逍遥法外,大梁难道靠他们便能更好么?”
我也并不知自己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话,而师兄第一次仲怔且稍有诧异看向我,许久也未说话。
回神之后,才觉自己说的话好似不经过大脑,又有违于lún_lǐ,遂又尴尬笑道“我也是无意所说,师兄莫要在意”
但是心中难免有些落寞,其实那虽然是无意脱口而出的话,但也只有无意间说出的话才会是真的,那兴许就是我心中真的所想,若是师兄不能接受,那我们之间会不会又拉远了一道鸿沟?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车夫轻声唤道“二位公子,易庄已经到了”
我心不在焉地起身,师兄伸手将我拉住,我看向他,他微微仰起头的角度十分好看,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低沉沙哑“我的瑶儿,果真不一般”还有份意外的惊喜。
这声音分明是师兄的,但又有些让我恍惚,像是从极远的地方而来,空灵飘渺似想冲破昏暗的晦涩,迎上清澈的光亮,透进我的心底一处最昏暗的角落。
这句话,我能当成师兄对我的夸赞么?
师兄理了理伸上的衣袍,下了马车,牵上我的手,将愣神的我,拦腰抱了下来。
之后竟未再将我放下,一路抱着我走到西厢房,过半的时候,我才察觉到佣人似有似无**又羡慕的目光,羞得我将头埋在师兄的怀里一直到西厢房都不肯抬起来。
其实到了西厢房,冷静之后竟内心又有些无奈,师兄如此昭于旁人,他与我之间的关系,其实他不这样,旁人也是心知肚明的,但如今他俨然并不想隐藏,而是想要捅破我们之间的那层薄纱。
在我没想通,或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前,并不想师兄如此大方告于旁人,在我内心深处,我们之间越是大方地相处,反而可能会更早分别。
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方才师兄抱着我的时候,心跳极快,最后竟有些无法喘息,师兄不知道我那其实并不是羞涩,而是恐慌。
自小什么都没学好,唯独十几年只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感情,愈来愈炽热的时候,伴随的恐慌也越来越强烈,便会为了不受伤而刻意封闭自己,即便自己十分清楚,却无法控制,我无法真正做到什么都不想,而将自己豁出去。
我并不是不喜欢了,而只是习惯了控制。